第652章去你媽的
第652章去你媽的
“他今天怎麼樣?”
“好,我過幾天去一趟。”
走出化妝室,陸遠剛好撞見正在通電話的程昱。
他的注意力在程昱的麵部停留片刻。
隨著影視技術的進步,各劇組在服化道上也不斷改進。
通過化妝修飾演員的五官缺陷,或是表現不同場景的人物心情,狀態等。
部分演員為了讓自己更上鏡,甚至在臉上動刀子。
但程昱有個怪癖,不愛化妝,素顏上陣,用自己最真實的樣子麵對鏡頭。
用他的原話講,要把角色演活,而不是靠粉底和眼影來塑造人物。
“好,晚上再聊。”
程昱掛斷電話,扭身,瞧見陸遠,怔了怔,目光在他身上流轉。
因為身高懸殊太大,他得微微仰起頭,察覺到對方氣質上的細微變化,心中壓力比之前又大了些。
倆人往片場走,都不吭聲。
程昱餘光朝向右側,有些把握不準如何與陸遠相處。
論年紀,他和陸遠父母是同輩,兒子的歲數與其相差不到十歲。
論資曆,陸遠是他的晚輩。
可論起圈內地位,他比陸遠差太多。
這部戲裡人家還是投資方。
就這麼走著,陸遠率先打破沉默,隨口問:“剛才是韓老師的電話?”
他指的是程昱的媳婦韓雪鬆。
程昱的表情明顯恍惚兩秒。
以前就隱隱聽圈裡講過,陸遠進組前會對同演者的消息做到了如指掌,這次一見,果真如此。
“對。”
他應了聲,接著說:“她今天帶我弟去醫院做透析。”
陸遠頷首,程昱有個白血病弟弟。
那時醫學不發達,造血乾細胞移植手術還不成熟,很多人認為白血病是不治之症。
程昱為了保住弟弟的命,二十來歲的年紀,什麼活都願意乾。
可惜長相不帥,話劇院又不掙錢,以致年逾30還未婚單身,相親對象嫌他家庭負擔重,連麵也不願意見,眼瞅著要打光棍。
韓雪鬆畢業於上戲,調到哈爾濱劇院當導演,第一天報到就和程煜撞了一個滿懷。
最後不計較這些身外之物嫁給他,二十來年,倆人用微薄的工資,合力救助白血病弟弟。
“韓老師的所作所為,令人敬佩。”
程昱聽他這麼講,感慨:“我們剛結婚那會兒,錢全用來給弟弟付醫藥費,婚房就是單位的宿舍,家具也都是單位的,這麼些年讓她受苦了。”
陸遠見他如此,抿了抿嘴唇,咋還聊出狗糧了呢。
程昱注意到他的表情,莞爾:“其實薑導拿著劇本找上門時,我挺猶豫,高彬這個角色我一眼就看中了,但近些年我都是演警察村支書等角色,很少演反派,還是她,揪著我的耳朵,對我好一通念叨,拍板讓我找薑導簽合同。”
陸遠撇撇嘴,眼中就差寫著你是妻管嚴幾個字。
程昱毫不在意:“誰叫她是我領導,不論是生活中,還是工作上。”
陸遠一想,還真是。
倆人是同個話劇院的,程昱是演員,結婚十幾年才混出名堂,韓雪鬆提乾飛快,擔任哈爾濱話劇院副院長,剛好管著他,屬於直係領導。
來到片場時,工作人員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這是一間布置華麗的酒廳,正中央的位置擺放一張條形桌,兩側各擺六張椅子,桌麵上放著菜肴。
開機的第一場戲,周乙被哈爾濱警察廳派去在內地工作兩年。
因能力超群,取得傑出戰果,此次回哈爾濱,警察廳給他接風洗塵,同時將他升為特彆行動隊隊長。
薑韋站在桌前,捧著一瓶酒。
程昱從他身後探出腦袋,一瞧:“謙泰潤!”
“欸,老程,你懂這個?”薑韋一臉驚喜。
他為了讓這部戲儘量真實,去哈爾濱實地考察了半年,翻閱了大量史料,隻為還原當時的曆史原貌。
負責任的講,每一架刑具,每一支槍械,每一架電台,每一棟建築,甚至警察廳的內部構造,主角日常用品,都是根據史料而寫。
包括他手裡的這瓶酒,就是那個年代偽滿政府漢奸愛喝的款式。
程昱雖然是個妻管嚴,但煙酒不離手,對這方麵頗有心得,急不可耐地接過酒瓶。
“咱們國家之前沒有白酒的概念,新中國成立後,白酒這一名稱才被統一使用,此前叫燒酒,高粱酒之類。”
薑韋和陸遠點點頭,前者是真的了解,後者是鸚鵡學舌。
程昱舉起手中的淺綠色棱型大酒瓶:“謙泰潤是光緒年間燒酒中的翹楚,大牌子,偽滿年間,由於日本人實行糧食統製,使謙泰潤燒鍋的玉米、高粱等燒酒原料受到限製。同時,日本人不斷增捐加稅,謙泰潤燒鍋的生意日漸衰敗。
45年我黨接收了日偽政權,組建th市人民民主政府,為恢複生產,政府將謙泰潤燒鍋收歸國有,並招用包括謙泰潤在內的三家燒鍋的部分夥計,成立了東燒鍋,也就是現在位於通化西關的th市白酒廠。”
“啵。”
程昱擰開酒蓋,鼻翼嗡動,歎了口氣:“還以為是茅台,原來是老白乾。”
“做什麼白日夢呢。”薑韋白眼翻上天。
這部戲的資金確實充裕,但他又不是冤大頭,酒瓶都是仿製的,不兌水已經很不錯了。
三個大老爺們圍著酒瓶打轉時,宋嘉和詠枚挽著胳膊,從化妝間走出。
詠枚,內蒙古人,憑借《中國式離婚》中的演繹小有名氣。
在戲中,周乙的結發妻子叫孫悅劍,一個是名義上的伴侶,但並未真正相伴的女人,由詠枚參演。
《懸崖》中的女角色不多,方才她倆已經混熟。
詠枚看著身姿高挑,貴婦打扮的宋嘉,不免為之驚豔:“我之前看媒體報道,以為你是女漢子呢,沒想到”
宋嘉笑嗬嗬:“我是東北人,性格直爽,實在、真誠,不玩虛的,但我真不是女漢子,我要活得像個女漢子,我媽會罵死我的。有回她問我去領獎穿什麼,我說穿褲子,她嚇壞了,求著我彆穿褲子,弄得跟一個男的似的。”
“阿姨真有趣。”
“可不是麼,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不是她生的。”
宋嘉說完,見她盯著自己打量,下意識捏了捏耳朵上的掛墜:“怎麼,我臉上有臟東西麼。”
詠枚圍著她轉兩圈,好奇:“你為什麼要接下這麼個不討喜的角色。”
她真的有些不明白,《懸崖》中最令人厭惡的角色就屬顧秋妍。
雖然能熟練發電報,還精通多種語言,但總是因衝動和頑固而犯錯,自負又驕傲,間接造成周乙的犧牲,令人恨得牙癢癢。
宋嘉沉吟,類似的問題她被問了很多遍,同行,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