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融化的銀漿淌過藤蔓纏繞的籬笆,小刺蝟球球縮在樹洞裡,爪子無意識地摩挲著懷裡的橡果。最近他總是睡不好,閉上眼睛就看見媽媽戴著綴滿星星的銀項圈,站在開滿鈴蘭花的山坡上向他招手。可每次想要跑過去,媽媽就會化作無數發光的碎片,消散在晨霧裡。
“又失眠啦?”毛茸茸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球球猛地抬頭,樹洞口垂落的常春藤間探出隻戴著金絲眼鏡的貓頭鷹,翅膀上掛著盞會呼吸般明滅的小燈,“要不要跟我去尋找星塵燈?據說那盞燈能照亮所有心願。”
球球還沒來得及回答,貓頭鷹已經輕輕啄住他的刺,帶著他掠過綴滿露珠的草地。夜風裹著三葉草的清香拂過鼻尖,遠處的森林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像一片沉睡的海洋。當他們降落在布滿苔蘚的古橡樹下時,球球發現樹根處有扇鑲嵌著月光石的門,門縫裡滲出星星點點的微光。
“記住,”貓頭鷹將小燈塞進球球懷裡,“星塵燈藏在記憶回廊的儘頭,但每個岔路口都會出現你最珍視的回憶。要是沉迷其中,就永遠走不出去了。”話音未落,貓頭鷹便化作一縷青煙鑽進燈芯。
推開吱呀作響的石門,球球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屏住呼吸。無數發光的絲線在黑暗中交織,每條絲線上都懸掛著閃著微光的水晶球,球裡封存著不同的畫麵:小兔子和媽媽在胡蘿卜地裡追逐,小狐狸和夥伴們圍著篝火跳舞……突然,最前方的水晶球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裡麵浮現出媽媽溫暖的笑臉。
“球球,快來嘗嘗新烤的橡果派!”媽媽係著印著楓葉圖案的圍裙,案板上堆滿金黃的橡果碎。球球的爪子不受控製地伸向水晶球,指尖剛觸到冰涼的表麵,周圍的絲線突然收緊,將他死死纏住。
“這不是真的……”球球咬著嘴唇提醒自己,可媽媽溫柔的聲音像蜜糖般滲入心底。就在他快要放棄掙紮時,懷裡的小燈突然發出尖銳的鳴叫,刺眼的光芒將水晶球擊碎成漫天星塵。
“謝謝你……”球球對著小燈輕聲說,繼續沿著發光的絲線向前走。接下來的岔路口出現了他和小夥伴們在雪地打滾的場景,還有第一次學會收集橡果時的驕傲瞬間。每當球球駐足,小燈就會發出警示的嗡鳴,提醒他繼續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一座由星光堆砌的拱橋,橋對岸漂浮著無數透明的水母狀生物,每個水母體內都包裹著一盞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燈。球球剛踏上拱橋,腳下的星光突然化作流動的銀河,差點將他衝走。
“小心!”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戴著金絲眼鏡的貓頭鷹不知何時出現在空中,用翅膀卷起一陣風,將球球穩穩托住,“這些是記憶守護者,隻有回答出他們的問題,才能通過。”
第一個水母發出空靈的聲音:“什麼東西越分享越多?”球球撓撓頭,想起每次把找到的橡果分給小夥伴時,大家臉上的笑容,“是快樂!”話音剛落,水母體內的燈變得更亮了,化作一道星光指引他前進。
第二個水母緩緩靠近:“最珍貴的寶藏藏在哪裡?”球球摸著胸前媽媽留給他的橡果項鏈,那上麵還沾著媽媽的體溫,“在心裡!”又一盞燈化作星光加入指引的行列。
當最後一個水母問出“什麼永遠不會消失”時,球球想起一路走來那些溫暖的回憶,想起媽媽教他辨認草藥時的耐心,想起朋友們在他摔倒時伸出的爪子,“是愛!”整座拱橋突然綻放出璀璨的光芒,所有星光彙聚成一道金色的門。
推開門的瞬間,球球被滿室的光芒籠罩。房間中央懸浮著一盞由無數星星碎片組成的燈,每個碎片上都倒映著不同的笑臉。當他伸手觸碰星塵燈的刹那,所有碎片突然化作流光,鑽進他懷裡的小燈。小燈發出歡快的嗡鳴,體型不斷變大,直到變成能照亮整個房間的巨型吊燈。
“現在,說出你的心願吧。”貓頭鷹的聲音從燈芯傳來。球球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媽媽的模樣:“我想再見媽媽一麵,哪怕隻有一瞬間。”
星塵燈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房間裡漸漸浮現出熟悉的鈴蘭花香氣。當光芒散去,媽媽就站在他麵前,項圈上的星星和星塵燈交相輝映。“我的小勇士,”媽媽輕輕抱住他,“星塵燈告訴我,你已經學會帶著回憶勇敢前行了。”
球球緊緊抱住媽媽,眼淚打濕了她柔軟的毛發。媽媽摘下項圈,將星星碎片融入星塵燈:“這盞燈以後就交給你守護了,當其他小動物需要照亮心願時,記得讓它發光。”
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進樹洞時,球球懷裡抱著散發柔和光芒的星塵燈沉沉睡去。夢中,他看見無數光點從燈裡飛出,落在森林的每個角落,照亮了小鬆鼠沒找到的鬆果,點亮了小夜鶯不敢唱出的歌,也溫暖了每個帶著心願入眠的小動物的心。
從那以後,每當夜幕降臨,森林裡就會傳來輕輕的哼唱:“星塵燈,亮堂堂,照出心願暖洋洋……”而在藤蔓纏繞的籬笆旁,永遠有一盞燈為迷路的小動物們指引方向,就像媽媽的愛,永遠不會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