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第一片楓葉落在露西窗前時,閣樓傳來吱呀聲。七歲的女孩裹著毛絨兔子睡衣,順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爬上木梯。發黴的木板縫隙裡滲出銀色流光,掀開布滿蛛網的舊簾,一架散發月光的織機赫然立在中央。
織機的青銅支架纏繞著會呼吸的藤蔓,銀白色的絲線從空梭子中源源不斷湧出。當露西伸手觸碰冰涼的金屬,織機突然發出空靈的嗡鳴,藤蔓間鑽出個巴掌大的精靈。他戴著銀杏葉帽子,翅膀像蟬翼般泛著虹彩:“我是月織,守護月光織機三百年的匠人。”
月織揮動鑲著珍珠的銀梭,絲線立刻在空中編織出畫麵:從前這裡是熱鬨的月光小鎮,精靈們用織機將月光紡成溫暖的毯子,送給寒夜裡的旅人。但十年前,黑鴉女巫偷走了織機的月光核心,從此小鎮陷入永夜,精靈們也被困在黑暗中。
“隻有找到月光核心,才能重啟織機。”月織的翅膀黯淡下來,“而核心碎片藏在女巫的荊棘城堡裡,那裡布滿會吞噬光明的黑霧。”露西攥緊睡衣衣角,發現兔子玩偶不知何時變成了銀色鎧甲,絨毛上閃爍著星星光點。
穿過閣樓牆壁,他們墜入冰涼的星河。露西騎在月織肩頭,看著無數發光的流星魚從身邊遊過。當前方出現漂浮著尖塔的黑色島嶼時,空中突然炸開紫色閃電。十二隻鐵喙巨鴉俯衝而下,翅膀掀起的颶風差點將兩人卷走。
月織快速抽出金線,在空中編織出防護罩。露西急中生智,摘下鎧甲上的星星紐扣扔向巨鴉。紐扣瞬間化作耀眼的煙花,驚得鳥兒四散飛逃。城堡大門就在眼前,門板上爬滿帶毒刺的荊棘,每根刺都泛著詭異的綠光。
荊棘突然活過來纏住兩人,露西感覺鎧甲上的星星光點在逐漸熄滅。千鈞一發之際,她摸到口袋裡的楓葉書簽——那是奶奶臨終前送的禮物。書簽剛觸碰到荊棘,竟綻放出溫暖的橙紅色光芒,荊棘發出痛苦的嘶鳴,縮回成地麵的藤蔓。
城堡內部漆黑一片,腳下的地磚每隔幾步就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月織召喚出月光燈籠照亮前路,卻在轉角撞見三隻長著人臉的蜘蛛。“交出所有光亮!”蜘蛛們揮舞著布滿黏液的長腿,眼中跳動著幽藍火焰。
露西解下鎧甲的披風,將燈籠包裹其中。當蜘蛛撲來時,她猛地扯開披風,刺眼的光芒讓怪物們暫時失明。他們趁機跑過搖晃的吊橋,來到城堡最高的塔樓。水晶棺裡,散發著幽藍光芒的月光核心正在碎裂,黑鴉女巫盤坐在棺頂發出冷笑。
“愚蠢的小東西,核心已經無法複原了。”女巫揮動骨杖,四周湧出吞噬光線的黑霧。月織的燈籠在黑霧中劈啪作響,露西的鎧甲也開始變得冰冷。她想起奶奶說過:“真正的光藏在心裡。”於是緊緊握住楓葉書簽,回憶起和奶奶相處的溫暖時光。
暖流從掌心蔓延全身,楓葉書簽化作金色鳳凰衝天而起,驅散了黑霧。女巫尖叫著變成烏鴉倉皇逃走,露西拾起月光核心的碎片,發現裂縫中滲出的不是光芒,而是眼淚般的液體。“核心在哭泣,”月織顫抖著說,“它需要愛的力量修複。”
露西將碎片貼在胸口,輕聲唱起奶奶教的搖籃曲。金色光芒從她身體裡流淌出來,滲入每一塊碎片。當最後一道裂痕愈合時,月光核心爆發出璀璨光芒,整座城堡變成了透明的水晶宮。月織將核心嵌入織機,銀白色的絲線立刻歡快地飛舞起來。
月光重新籠罩小鎮,沉睡的精靈們蘇醒過來。露西用織機編織出綴滿星辰的披風送給月織,用月光紡成的圍巾係在自己脖子上。離彆時,月織將銀梭送給她:“當你需要指引,對著月光呼喚,織機永遠為你敞開。”
晨光爬上窗台時,露西在閣樓發現一條帶著體溫的月光圍巾,楓葉書簽安靜地夾在書頁間。窗外,被月光染成銀色的楓樹林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永不褪色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