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絮輕輕搭著山尖的青霧森林裡,住著一隻叫絨絨的小鬆鼠。她的尾巴不像彆的鬆鼠那樣蓬鬆得能當傘,而是軟得像曬過太陽的,跑起來時會輕輕掃過地麵,把落在草葉上的露珠都兜進絨毛裡。每天清晨,絨絨都會抱著鬆果坐在老杉樹的樹洞裡,看著第一縷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自己尾巴上織出金燦燦的光斑——那是她一天裡最歡喜的時刻。
這天傍晚,絨絨抱著最後一顆鬆果準備回家時,忽然聽見樹洞裡傳來“嗚嗚”的哭聲,像極了被雨打濕的小鈴鐺在發抖。她踮著腳尖扒開樹洞的藤蔓,看見一隻比她的爪子還小的小蜜蜂,正縮在她儲存鬆果的乾草堆裡,翅膀上沾著泥點,觸角蔫蔫地垂著,連背上的蜜囊都癟得像揉皺的花瓣。
“你怎麼啦?”絨絨把鬆果輕輕放在一邊,聲音放得比樹葉飄落還輕,生怕嚇著這隻小小的訪客。
小蜜蜂抬起滿是淚水的眼睛,聲音細得像絲線:“我叫嗡嗡,是采蜜隊裡最小的。今天跟著大家去采月光花的蜜,可我飛得太慢,被風卷走了……現在找不到家,也找不到釀蜜的月光花了。要是天亮前回不去,蜂巢裡的幼蟲們就喝不到今天的蜜了。”說著,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落在乾草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絨絨的尾巴輕輕晃了晃,忽然想起奶奶生前說過,青霧森林最深處的溪穀邊,長著一叢會在夜裡發光的月光花,隻有在滿月時才會綻放,釀出的蜜能讓幼蟲長得更壯。她把嗡嗡捧在掌心,尾巴上的絨毛輕輕裹住小蜜蜂,像給她蓋了層暖融融的小毯子:“彆著急,我帶你去找月光花。我的尾巴能當小被子,還能幫你擋風,咱們一定能趕在天亮前回蜂巢。”
嗡嗡的觸角動了動,翅膀輕輕扇了扇:“真的嗎?可去溪穀要經過會咯吱響的枯木橋、會吐泡泡的沼澤地,還有總愛捉弄人的樹精靈呢……”
“那有什麼!”絨絨把鬆果塞進樹洞裡,拍了拍胸脯,“我天天在森林裡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路。而且,我還有秘密武器呢!”她說著,從尾巴的絨毛裡掏出一顆亮晶晶的露珠——那是清晨她兜住的第一顆露珠,奶奶說過,這顆露珠裡藏著森林的善意,遇到困難時能派上用場。
他們趁著最後一抹晚霞出發了。絨絨把嗡嗡放在自己的耳朵後麵,那裡的絨毛最軟,還能讓嗡嗡隨時看清前方的路。她的小短腿跑得飛快,尾巴像朵小雲彩似的跟在身後,偶爾掃過路邊的野花,還會沾來幾片香香的花瓣,落在嗡嗡的翅膀上。
路過一片蒲公英田時,嗡嗡忽然輕輕啄了啄絨絨的耳朵:“等等,我要跟蒲公英們說聲謝謝。”她從絨絨的耳朵後麵飛出來,翅膀在蒲公英上輕輕一點,那些白色的絨毛立刻像小傘一樣飄起來,每把小傘下麵都掛著一顆小小的光點。“這是我們蜜蜂的感謝方式,”嗡嗡飛回來時,翅膀上沾了點蒲公英的絨毛,“蒲公英會幫我們記住要去的方向,迷路時跟著光點走就好。”
天黑透的時候,他們來到了枯木橋。那是一座用千年枯木搭成的橋,橫跨在深不見底的山澗上,木板之間的縫隙能看見底下黑漆漆的深淵。更讓人害怕的是,隻要一踩上去,枯木就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像隨時會斷裂似的。絨絨剛踏上第一塊木板,橋就晃了晃,嚇得她趕緊縮回腳。
“彆慌,”嗡嗡從絨絨的耳朵後麵探出頭,翅膀扇出的風帶著淡淡的花香,“枯木爺爺隻是年紀大了,骨頭會響,他其實很溫柔的。”她說著,從蜜囊裡擠出一點點僅剩的蜜,滴在枯木的縫隙裡。奇跡發生了,枯木的響聲慢慢變小,縫隙裡還長出了細細的綠芽,嫩芽順著木板爬滿了整座橋,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綠光,把橋麵鋪成了一條軟軟的綠毯。
“你看,”嗡嗡笑著說,“再古老的東西,也會喜歡甜甜的心意。”
走過枯木橋,前麵就是沼澤地。渾濁的泥水冒著泡泡,偶爾有蘆葦稈掉進去,瞬間就被泡泡裹住,慢慢沉下去。絨絨站在岸邊,看著腳下軟軟的泥土,不敢往前邁一步——她聽說過,很多小動物就是因為不小心踩進沼澤,再也沒出來過。
“彆擔心,”嗡嗡的聲音像落在水麵的月光,“跟著青蛙先生的歌聲走就行。”她飛到沼澤上空,翅膀輕輕扇動,唱起了蜜蜂的采蜜歌。歌聲剛起,沼澤裡就跳出一隻穿著綠衣裳的青蛙,他蹲在一片大大的荷葉上,“呱呱”地唱了起來。青蛙的歌聲落在泥水上,那些冒泡的地方立刻變得平靜,露出了藏在泥水下麵的石頭。
絨絨跟著青蛙的歌聲,一步一步踩在石頭上。每踩一塊石頭,石頭就會輕輕晃一下,像在跟她打招呼。“沼澤裡的石頭最喜歡聽歌聲了,”嗡嗡飛在她前麵指引方向,“他們說,有人踩著自己過河,就像有人陪自己聊天,一點都不孤單。”
快到溪穀的時候,他們遇見了樹精靈。那是個穿著樹葉衣裳的小精靈,藏在橡樹的樹洞裡,隻要有人經過,就會用樹枝撓他們的癢癢,或者把落葉堆在他們的路上。絨絨剛靠近橡樹,就被一片突然落下的樹葉蓋住了眼睛,嚇得她差點摔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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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生氣,”嗡嗡趕緊飛到樹洞口,對著裡麵輕聲說,“樹精靈先生,我們要去溪穀采月光花的蜜,給蜂巢裡的幼蟲們吃,能不能請您讓我們過去呀?”樹精靈從樹洞裡探出頭,皺著眉頭打量他們,可當他看見嗡嗡癟癟的蜜囊,還有絨絨尾巴上沾著的蒲公英絨毛時,眉頭慢慢舒展開了。
“我好久沒見過這麼小的蜜蜂了,”樹精靈的聲音像樹葉摩擦,“你們真的要去采月光花?那花可不好采,要對著月亮唱夠一百句好聽的話,才會開花呢。”他從樹洞裡掏出一片亮晶晶的樹葉,遞給絨絨,“這個送給你們,它能幫你們擋住夜裡的寒氣,還能讓月光花更快聽見你們的話。”
絨絨接過樹葉,把它鋪在耳朵後麵,剛好蓋住嗡嗡。樹葉暖暖的,像裹了一層陽光。樹精靈又吹了口氣,一陣輕柔的風就把他們送到了溪穀邊——那裡比絨絨想象的還要美,溪水裡映著圓圓的月亮,溪邊的草地上,一叢叢月光花正含苞待放,花苞上泛著淡淡的銀光,像撒了一層碎星星。
“快,對著月亮說話吧,”嗡嗡激動地扇動翅膀,“要說出你心裡最真誠的話,月光花才會開。”
絨絨深吸一口氣,看著天上的月亮,輕聲說:“月亮姐姐,我希望嗡嗡能采到蜜,讓蜂巢裡的幼蟲們快快長大;我希望枯木爺爺的橋能長出更多綠芽,再也不會咯吱響;我希望沼澤裡的石頭能天天聽到歌聲,永遠不孤單;我希望樹精靈先生能交到更多朋友,再也不用捉弄彆人……”
她一句一句地說著,每說一句,就有一朵月光花輕輕綻放。當她說完第一百句話時,所有的月光花都開了,潔白的花瓣在月光下閃閃發光,花蕊裡滲出甜甜的蜜,香味飄得很遠很遠,連溪水裡的月亮都好像沾了蜜,變得甜甜的。
嗡嗡飛過去,把蜜囊貼在花蕊上,蜜一點點流進蜜囊裡,她的蜜囊慢慢鼓了起來,像裝了一顆小小的月亮。“夠了夠了,”嗡嗡高興地轉著圈,“這些蜜夠幼蟲們吃好幾天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嗡嗡嗡”的聲音,一群蜜蜂飛了過來,領頭的是一隻身材高大的蜜蜂,她看見嗡嗡,立刻飛過來抱住她:“嗡嗡,你可算找到了!我們找了你好久。”
原來這是嗡嗡的媽媽,采蜜隊發現嗡嗡不見了,就到處找她。嗡嗡指著絨絨,對媽媽說:“是絨絨送我來的,她還幫我找到了月光花。”
蜜蜂媽媽飛到絨絨麵前,用觸角輕輕碰了碰她的耳朵:“謝謝你,善良的小鬆鼠。我們蜜蜂有個規矩,誰幫了我們,就要送他一罐最甜的蜜。”她說著,讓其他蜜蜂銜來一片大大的樹葉,把月光花的蜜倒在樹葉上,做成了一罐亮晶晶的蜜。
絨絨接過蜜罐,蜜的香味鑽進她的鼻子裡,讓她想起了奶奶做的蜂蜜鬆餅。她把蜜罐抱在懷裡,對嗡嗡說:“以後我還能去找你玩嗎?我想跟你一起聽蒲公英說話,跟青蛙先生唱歌。”
嗡嗡用力點頭,翅膀上的絨毛閃著光:“當然啦!你隻要對著溪穀的方向搖一搖尾巴,我就能看見。等幼蟲們長大,我還會帶他們來跟你玩呢。”
蜜蜂們要走了,嗡嗡最後飛過來,在絨絨的尾巴上親了一下,然後跟著隊伍一起飛走了。他們飛過高高的杉樹,飛過彎彎的枯木橋,飛過平靜的沼澤地,翅膀上的光在夜裡連成了一條亮晶晶的線,像給森林係了一條銀色的絲帶。
絨絨站在溪穀邊,抱著蜜罐,看著蜜蜂們的身影慢慢消失。她忽然想起還沒告訴嗡嗡,自己尾巴上的露珠能發光,就對著天空使勁搖了搖尾巴。尾巴上的露珠在月光下閃著光,像一串小小的燈籠,順著風的方向飄向遠方。
溪水裡的月亮輕輕晃了晃,像是在說“她會看見的”。
後來,每當滿月的時候,絨絨都會帶著蜜罐去溪穀邊。月光花依然會在她說話時綻放,而嗡嗡也總會帶著幾隻小小的蜜蜂來赴約。他們一起坐在溪岸邊,分享絨絨帶來的鬆果,品嘗月光花的蜜,聽青蛙先生唱歌,看蒲公英的小傘飄向遠方。
絨絨的尾巴漸漸長得更蓬鬆了,可每次嗡嗡落在上麵時,它還是會變得軟軟的,像最舒服的小毯子。有一天,一隻迷路的小兔子在森林裡哭,絨絨想起嗡嗡教她的辦法,就對著小兔子搖了搖尾巴——尾巴上沾過月光花蜜的絨毛,竟然發出了淡淡的光,像一串小燈籠,照亮了小兔子回家的路。
絨絨這才明白,原來幫助彆人的時候,自己也會變成光。就像月光花會記住月亮的溫柔,她也會記住嗡嗡的約定,在每個需要光亮的夜晚,把溫暖傳遞下去。
而遠方的嗡嗡,每當帶著小蜜蜂們采蜜時,總會對著青霧森林的方向輕輕扇動翅膀。她知道,那裡有一隻尾巴軟乎乎的小鬆鼠,正抱著甜甜的蜜罐,在月光下慢慢長大,變成一個會發光的小英雄。
日子一天天過去,青霧森林裡的小動物們都知道,有一隻叫絨絨的小鬆鼠,她的尾巴能發光,能指路,還能帶來甜甜的蜜。每當有人問起她為什麼這麼善良,絨絨總會笑著指一指天上的月亮:“因為我有一個朋友,她教會我,真誠的心意就像月光釀的蜜,能甜到每個人的心裡。”
有時候,絨絨會把月光花的蜜分給森林裡的小動物們,枯木爺爺的橋邊長出了更多的花,沼澤地的石頭旁開滿了蘆葦,樹精靈的樹洞裡也常常有小動物來做客。青霧森林變得越來越熱鬨,越來越溫暖,連風穿過樹葉的聲音,都像在唱甜甜的歌。
而絨絨和嗡嗡的友誼,就像溪穀裡的月光花,每到滿月時就會綻放出最美的樣子,永遠不會凋謝。因為他們都知道,真正的友誼,不是天天在一起,而是不管相隔多遠,都會記得對方的好,都會把這份好,變成照亮彆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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