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最北的雪林裡,住著一個叫阿洛的少年和一隻白狐霜耳。阿洛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去南方尋找春天,從此再沒回來。
一個冬夜,雪林上空突然劃過一顆燃燒的星,像一條拖著火焰的銀魚,墜進了西邊的黑嶺。霜耳豎起耳朵,低聲說:“阿洛,那顆星在叫你。”
他們一路踏雪而行,雪下得很輕,像無數細小的羽毛。走到黑嶺腳下時,風雪忽然停了,四周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前方的山嶺漆黑如墨,隻有山腰處有一點微弱的藍光在閃爍。
那是一塊透明的冰晶,裡麵封存著一顆小小的星星,它像活著一樣微微顫動。阿洛伸手去觸碰,冰晶發出清脆的響聲,一道光從裡麵飛出來,變成了一個穿著星光長裙的女孩。
“我是星子。”女孩的聲音像風吹過冰鈴,“我的光快熄滅了,如果我消失,雪林的夜晚將永不再有星光。”
阿洛問:“我能幫你嗎?”
星子說:“在黑嶺的最深處,有一口‘月光井’,它能為我補充光。但井邊有一隻‘影獸’守護,它會吞噬靠近的一切影子。”
霜耳顫抖了一下,“那包括我們的影子嗎?”
星子點頭,“但如果沒有影子,你就會被光帶走,永遠無法回到這裡。”
阿洛看著星子逐漸暗淡的光,心裡像被什麼揪了一下。他想起父母離開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夜晚,星光稀薄,風雪很冷。
“我去。”他說。
星子遞給阿洛一片薄薄的星鱗,“它能在你最危險的時候幫你一次。”
他們沿著黑嶺的羊腸小道向上攀登。雪坡上偶爾會出現奇怪的腳印,有的像鹿,有的像鳥,還有的腳印在半途突然消失。阿洛感到,這片山嶺似乎在悄悄改變形狀,每走一步,身後的路就被新雪覆蓋。
穿過風妖的山穀時,風刃像刀子一樣刮過,把他們的腳印瞬間吹散。阿洛隻能跟著霜耳的嗅覺前行。風妖在耳邊低語:“回去吧,雪林不需要星光。”阿洛沒有回應,隻是握緊了銅燈。
冰橋橫在峽穀之間,薄得像一層玻璃。他們每走一步,裂縫就從腳下延伸。霜耳輕跳,尾巴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阿洛緊隨其後,鞋底貼著冰麵滑行。就在他們到達對岸的瞬間,整座冰橋碎成無數冰片,墜入深淵。
黑嶺口,一棵古老的樹怪攔住去路。它的枝乾像鐵索般交錯,根須在雪下蠕動。霜耳咬住最粗的一根樹根,阿洛舉起銅燈,燈光穿透樹皮,照出樹心的空洞。樹怪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退入黑暗。
終於,他們來到月光井前。井水像一麵銀鏡,映出滿天星鬥。井邊,影獸盤踞著,它的身體像一團流動的墨,沒有固定的形狀。
影獸撲向阿洛,一口吞掉了他的影子。阿洛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被光緩緩托起。危急時刻,星鱗發光,將他拉回地麵,影子暫時回到腳下。
阿洛把銅燈塞給霜耳,“看好它。”他獨自走向井邊。影獸再次撲來,阿洛用儘全身力氣將星鱗拋向它。星鱗在空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影獸被光吞沒,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阿洛俯身汲取井水,卻感到影子正在從腳下剝離。他知道,這是影獸最後的詛咒。就在他即將被光帶走的瞬間,星子衝過來抱住他,帶他躍入月光井。
井水湧入星子的身體,她的光芒迅速恢複,比以往更加明亮。阿洛在水中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影子重新凝聚,像一條黑色的魚遊回他的腳下。
當他們浮出水麵,雪林的夜空已滿是星光。星子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夜空。阿洛和霜耳坐在井邊,看著滿天繁星,仿佛每一顆都在向他們眨眼。
從那以後,雪林的夜晚再也沒有失去過星光。阿洛時常在雪地裡仰望天空,他知道,無論相隔多遠,星子永遠在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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