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滿蒲公英的草坡深處,藏著一間隻有拇指大的郵局。郵局的屋頂是倒扣的橡果殼,門是用薊花的花瓣做的,門口掛著塊小木牌,上麵寫著“蒲公英郵局——寄往任何地方的信,我們都能送到”。
郵局的主人是一隻穿藍布背帶褲的小瓢蟲點點,他的甲殼上有七個圓圓的斑點,就像七顆小星星。每天清晨,點點都會踩著露珠爬上最高的蒲公英,摘下帶著絨毛的種子——這是郵局的“信紙”,然後用鬆針蘸著花蜜寫字。他的助手是一群會飛的螞蟻,他們負責把寫好的信綁在蒲公英傘上,等風吹過時,就讓這些白色的“小飛機”帶著信飛向遠方。
這天下午,一隻瘸著腿的小蝸牛慢慢爬進了郵局。他的殼上沾著泥土,觸角蔫蔫地垂著,懷裡緊緊抱著片卷起來的酢漿草葉子。“我想寄封信,”小蝸牛的聲音像被露水打濕的棉花,“寄給住在河對岸的螢火蟲奶奶,她好久沒來看我了。”
點點趕緊搬來三葉草做的小椅子:“您慢慢說,我來寫。”小蝸牛展開酢漿草葉子,裡麵是幾顆攢了很久的露珠——這是他準備的“郵票”。“告訴奶奶,我種的向日葵開花了,”他的觸角微微抬起來,“還有,我學會了自己爬樹摘野莓,就是上次摔了一跤,殼有點裂了,但不疼的……”說到這兒,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就是有點想她。”
點點用鬆針蘸著花蜜,認真地把話都寫在蒲公英種子上。寫完後,他叫來了最強壯的螞蟻阿力:“這封信要寄到河對岸的蘆葦叢,你得選個最穩的蒲公英傘。”阿力點點頭,用蛛絲把信牢牢綁在最大的一朵蒲公英上,然後站在旁邊等風來。
可等了好久,風都沒動靜。平時這個時候,早就有風吹過草坡了。點點爬上蒲公英頂端一看,才發現遠處的天空灰蒙蒙的——是霧爺爺生氣了。霧爺爺住在河中央的石頭上,平時總吹著微風幫蒲公英送信,可昨天不知是誰在他的石頭上扔了塊爛果子,氣得他把風都藏了起來。
“這樣下去信寄不出去的,”點點皺起眉頭,“小蝸牛還在等回信呢。”阿力晃了晃觸角:“要不我們自己送過去?我認識過河的路。”
點點把信塞進背帶褲的口袋,又往口袋裡裝了些備用的花蜜——那是給霧爺爺賠罪的禮物。他爬上阿力的背,緊緊抓住螞蟻的觸角:“出發!”
兩人剛走出草坡,就遇到了麻煩。一條小溪擋住了路,溪水嘩啦啦地流著,對於小瓢蟲和螞蟻來說,就像一條洶湧的大河。“我來想想辦法,”點點四處打量,看到岸邊有片卷起來的荷葉,“我們可以坐荷葉船過去!”
阿力用顎部咬住荷葉的邊緣,慢慢把它推到水裡。點點跳上荷葉,用鬆針當船槳,阿力則在後麵推著荷葉往前走。溪水冰涼,時不時有小魚從船底遊過,嚇得點點緊緊抓住荷葉邊。好不容易到了對岸,兩人都濕透了,點點的藍背帶褲貼在身上,像塊濕抹布。
穿過一片蒲公英叢,就到了河中央的石頭旁。霧爺爺正背對著他們坐在石頭上,周圍的空氣悶悶的,連草葉都耷拉著。點點鼓起勇氣喊:“霧爺爺,對不起,不知道是誰惹您生氣了,但請您彆把風藏起來,有隻小蝸牛在等他奶奶的回信呢。”
霧爺爺慢慢轉過身,他的胡子是灰白色的,眼睛像兩團模糊的水汽:“你們知道是誰扔的爛果子嗎?”點點搖搖頭,從口袋裡掏出花蜜:“這是我們自己做的,甜甜的,您嘗嘗?”
霧爺爺猶豫了一下,用霧氣卷過花蜜嘗了嘗。甜甜的味道讓他的胡子舒展了些:“好吧,看在你們這麼懂事的份上,我不生氣了。”他輕輕吹了口氣,一陣微風立刻拂過草坡,蒲公英的種子們像小傘一樣紛紛飛了起來。
阿力趕緊把綁著信的蒲公英傘放飛,風帶著它穩穩地飛向河對岸的蘆葦叢。“謝謝霧爺爺!”點點和阿力異口同聲地說。霧爺爺笑了,霧氣變成了淡淡的白色:“我幫你們看看螢火蟲奶奶的回信吧。”他的霧氣像望遠鏡一樣伸展開,“哦,她正在寫回信呢,說明天就來看小蝸牛,還帶了他最愛吃的熒光漿果。”
回到郵局時,天已經擦黑了。小蝸牛還在門口等著,看到點點回來,他的觸角一下子豎了起來。“信寄出去了,”點點把霧爺爺說的話告訴了他,“奶奶明天就來。”小蝸牛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把懷裡的露珠全都放在桌上:“這些都給你們,謝謝你們。”
第二天清晨,點點剛打開郵局的門,就看到小蝸牛和螢火蟲奶奶站在門口。奶奶的尾巴閃著溫暖的綠光,正用觸角輕輕碰著小蝸牛的殼。“謝謝你的信,我的小寶貝,”奶奶的聲音像星星落在水裡,“我帶了熒光漿果,我們一起去看你的向日葵吧。”
小蝸牛爬得比平時快多了,他的殼雖然還有點裂,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點點站在郵局門口,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裡暖暖的。這時,一陣風吹過,新的蒲公英種子又飛了起來,帶著一封封寫滿思念的信,飛向草地的每一個角落。
傍晚,點點坐在蒲公英傘下,數著今天收到的“郵票”——有露珠,有花瓣,還有一顆亮晶晶的甲蟲殼。他想,明天要給住在樹洞裡的鬆鼠寄封信,問問他儲存的堅果夠不夠過冬;還要給遠方的蝴蝶寫封信,告訴她這裡的蒲公英開得正旺呢。
夜色慢慢籠罩了草坡,郵局的橡果殼屋頂上,落了幾顆星星的碎片。點點打了個哈欠,把今天的信整理好,放在蒲公英信紙上。明天,這些白色的小飛機,又會帶著新的故事,飛向更遠的地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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