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意誌上想要反抗,可喉嚨中卻率先傳來了回答。
下一秒,身後的強烈壓迫感瞬間消散,伊薇絲特的身影極為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望著低下頭裝鵪鶉的眾人,葛雷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在那位殿下的麵前堅持了0.13秒,已經超越了這個世上99.99%的存在,我真了不起。
葛雷亞默默想道,儼然忘記了方才所謂的兄弟情誼。
“話說,莊園地下室的那個單人監牢,好像已經完工了呢。”
會議室內,也不知是誰忽然開口道。
哦操。
差點忘了這事兒。
保重,兄弟,千萬彆被抓住了。
念及至此,葛雷亞在心中為某人默默哀悼著。
“咯吱——”
緹雅輕輕推開旅館房間的門,摘下了圍巾和女式簷帽,順手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
與此同時,隨手解除了封印物的變裝效果。
伴隨著一陣淡淡光澤閃過,皮膚宛如白瓷般細膩無瑕的精靈少女出現在眼前,一邊理了理微卷的褐色長發,一邊脫去靴子,光腳朝房間內走去。
好疼。
走動的時候微微觸動了肩膀,被詛咒感染的刀傷頓時傳來了極為劇烈的疼痛,令她的眼角微微一蹙。
“回來了?”
房間內的床上,少年合上了手中的書籍,和緹雅遙遙相望,露出一絲微笑。
“嗯。”
緹雅愣了一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開場,隻得點了點頭。
倒是有種奇妙的感覺。
就像是書中所描述的那樣,結束了辛勤工作的丈夫回到家,看到妻子笑容的瞬間,感覺一天的勞累都被治愈了。
不過情況倒是有些相反,她是丈夫,躺在床上的林恩成了妻子.不對,我在想些什麼?
緹雅的臉色微不可察地有些泛紅,好在房間內並沒有開燈,隻有壁爐內的火焰在輕輕跳躍著。
“我有事”
“緹雅,我.”
沉默片刻,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隨後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算了,你先說吧。”
林恩率先回過神,抿了抿嘴,示意女士優先。
聞言,緹雅也不矯情,隻是壓下心中莫名出現的一絲違和感,從口袋中掏出那瓶攜帶著她體溫的月光原液:“拿去。”
林恩有些詫異地接過瓶子。
在確認裡麵裝著的是能夠治愈一切傷勢的神級藥品後,頓時有些驚訝。
這玩意的稀缺程度他是知道的,也很清楚自己前不久剛在審訊室內用掉了緹雅的份額,她那邊還未來得及補充新的存量。
而如果不走正規途徑,想要弄到這玩意究竟有多困難,簡直不言而喻。
一時間,林恩的神色變得有些怔然,嘴唇翕動了一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然而緹雅卻並未給他這個機會,旋即又取出一副地圖。
“出去的方法我已經找到了,就在這幅圖上。”緹雅側身坐在床邊,微微靠近林恩,耐心地為他講解著,“這是科爾特斯家族的一處宅邸,裡麵藏著他們祖輩就挖掘出來的一條密道,直達數百裡外的錫林小鎮,你可以從這裡出發,然後.”
“你呢?”
不知為何,明明眼前就有逃離帝都的方法,可眼前這家夥卻並未展露出想象中的興奮和激動。
不僅如此,還莫名其妙地反問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我當然是緹雅剛準備回答“返回寂靜教會”,可不知為何,卻忽然頓住了。
仔細想想,回到教會又能如何呢?
自己真的做好了麵對修女嬤嬤還有大家的心理準備?
更何況,該以什麼樣的麵目表情去對待席亞哥哥,這些緹雅一概不知。
之前還能將全部身心投入營救林恩這件事上。
可眼下事情瀕臨尾聲,一些她不願提起但卻客觀存在的問題,不得不再次擺在台麵上。
沉默許久,緹雅微微坐正身體,隨後目光有些遊離地看向遠處:“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她的聲音有些緊張,也有些慌亂,可卻又隱隱存在著一絲莫名其妙的期待。
氣氛再度安靜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而緹雅的內心也隨之逐漸冰冷。
沉默所昭示的回答,自然不言而喻。
與此同時,肩膀上再度傳來極為強烈的刺痛感,令她頭暈目眩,虛弱到了極點。
“我我去一下盥洗室。”
也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是什麼樣的麵目表情,總之,緹雅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朝遠處走去,隨後輕輕掩上了盥洗室的大門。
注視著鏡子中臉色蒼白的自己,緹雅微微褪去肩膀上的衣物,將那處被繃帶纏著的刀傷展露了出來。
本該白皙無暇的肩膀上,此刻橫貫著一道食指長的刀口,幾乎深可見骨,此刻泛著隱隱的紫色,傳來了邪惡而又腐敗的氣息。
這股紫色不僅出現在了傷口,更是沿著她白皙的肌膚朝四周擴散。
明明隻過了沒一會兒,就已經蔓延出了巴掌大小的區域。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會危及生命!
然而事已至此,緹雅也不準備賣可憐似的將傷口給林恩看,隻是默默忍在心中,緩緩將衣服拉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她緩緩轉過身,卻被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身影嚇了一跳。
此時此刻,林恩神色複雜地凝視著她肩膀上被衣物覆蓋著的部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狀,緹雅頓時有些心虛,又有些不自在,隻得再度移開視線:“我沒事,你快出去吧。”
“怎麼可能沒事呢?”林恩忽然開口打斷了她,隨後將那瓶月光原液遞了過來,“比起我,眼下更需要它的,是你才對吧。”
說著,他便試圖牽起緹雅的小手,將藥劑還給眼前的少女。
然而緹雅卻有些急了。
比起自己,第一次看見林恩身上那種宛如因果律懲罰般的傷口時,她差點捂嘴哭了出來,難以想象這家夥平日裡究竟在忍受著何等的痛苦。
這件事也一直積壓在她的內心深處,直到找到這瓶月光原液,才因此得到舒緩。
歸根結底,他是為了救她才會受到這麼嚴重的傷。
哪怕不考慮其他,自己也該還上這個人情。
可眼下由於肩膀上的刀傷和詛咒,外加不久前剛剛激戰過一場,因此緹雅可謂是虛弱到了極點。
於是不願將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的她,隻能用出了最後的手段。
一旦習慣之後,就越來越感到依賴。
在林恩的注視下,緹雅緩緩掀起裙擺,將大腿根部的心靈之眼印記展露在了他麵前。
“乖,快點把藥喝下去。”
望著沉默佇立在原地的林恩,緹雅也沒有生氣,隻是輕聲催促道。
本以為會和過去幾次一樣,見到少年木訥地遵循自己的命令、老老實實將月光原液服用下去的情形。
未曾想,預料之外的一幕,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了眼前。
迎接緹雅的並非林恩乖巧的順從,反倒是一雙泛著血紅色澤的眼眸。
“彆動。”
一股無形的力量波動席卷全身,宛如言出法隨一樣,瞬間禁錮住了她的身體。
“你”
刹那間,一股驚悚且荒謬的感覺襲上心頭,令緹雅翠綠色的眼眸微微收縮。
“兩件事。”少年的話語十分溫柔,可不知為何,卻隱隱帶著一種血淋淋的殘酷,“首先,我要對你說一聲抱歉。”
“緹雅,催眠是假的。”
(ps:大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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