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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雅啊緹雅。
明明都已經發生了那種事,明明他已經毫不留情地將整個謊言徹底拆穿,把你的尊嚴和臉麵扔在地上肆意踐踏。
為什麼事到如今,你還在為他著想?
深夜,坐在梳妝台前的緹雅神色怔然,凝視著麵前的鏡子,心中思緒萬千。
此時此刻,鏡子中的少女無意識梳動著鬆散披肩的栗色長發,眼眶依稀有些泛紅,仿佛不久前剛剛大哭了一場。
眼下距離席亞含憤而去已經過了不短時間,也不知情況究竟如何。
她很害怕突然有人進來,滿心歡喜地向她傳達某個不好的消息。
那個接肢者已經被席亞上尉當街斬殺。
不知為何,縱使表麵強裝鎮定,實則在內心深處,她非常害怕聽到這樣的消息。
即便自己已經傷害席亞哥哥太多太多,可她卻始終無法對那家夥狠下心。
雖然這麼說或許有些無恥。
但當席亞在門外說出要殺死林恩的時候,她的心臟一下就揪了起來。
明明眼前的席亞才是她曾經約定一生的存在,可時至今日,她卻再也無法回想起曾經心中的悸動。
不,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後天就是月光聖典了,這可是教會五年一度的大型活動,屆時許多教眾和帝國高層都會過來瞻仰女神的神跡。
身為聖女,這是自己無法推卸的責任。
或者說,這是從被領進教會的那天起,周圍所有人一直以來給她灌注的觀念。
她是神明的仆從,是皎月意誌的容器,此生的唯一意義,就是為了侍奉女神而存在。
按照正常邏輯,她本該安然接受這樣的宿命才對。
可某個不講道理的家夥卻以無賴的姿態進場,蠻不講理地將她的人生攪得一團亂。
時至今日,緹雅腦海中的思緒仍舊停留在末路逃亡的那幾天旅程。
雖然心驚膽戰,卻令她永生難忘。
有句話,在和林恩用餐閒聊時曾經聽他說過。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倒不是對自己一直以來錦衣玉食的生活產生了排斥,僅僅隻是這些天的經曆,讓她對原本崇敬的教會產生了一絲質疑。
原本偉大而又光輝的濾鏡徹底破碎,到頭來,似乎和那些蠅營狗苟的貴族們並無區彆。
緹雅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此時此刻,她早已換上了教會為她準備的純白修女袍。
比起普通款式,這身衣服是要穿在月光聖典上的,因此款式華貴,衣領和袖口處還繡著金色的絲線。
穿上這身衣服,再加上緹雅此刻微微泛紅的眼眶,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悲天憫人的女神一樣。
她緩緩站起身,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隨後像平日裡在聖女祭禮堂中練習過無數次的祈禱那樣,輕輕跪在地上,雙手合握,置於眉心。
“您是偉大而又高遠的眾星之母,是無儘黑夜的指路明燈,是象征純潔心靈的美神,也是”
“我向您祈禱”
“.”
口中的禱詞還未完全念完,正準備開始為後天的祭典進行預演的緹雅,忽然就崩潰了似的,將小臉埋在自己的掌心。
歸根結底,她騙不了自己,也做不到無視心中的強烈衝動。
下一秒,緹雅忽然站起身。
既然決定了要做,那就不要再猶猶豫豫。
這也是那家夥說過的話。
她很清楚。
如果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自己選擇了聽從教會的安排,那麼未來不論如何都會後悔。
這是源自內心深處的警示和預兆。
我要去救他。
對不起,格麗特修女。
這或許是我第一次違背您的意誌。
就連身上的白色修女袍都沒來得及換下,緹雅匆忙地拿起自己的月光權杖,隨後打開窗戶,宛如穿梭在樹梢上的精靈一樣,輕輕躍出窗口。
她這輩子都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也隻有幾天前叛逆了這麼一次。
可凡是有一就有二。
既然已經有了第一次的突破底線,那麼第二次也就駕輕就熟了。
回想起露易絲曾和她提起過的教會中某條通向外界的密道,少女抿了抿嘴。
縱使平日裡表現得再怎麼柔弱,遇上自己想要守護的事物,也會隨之變得堅強起來。
這樣想著,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腳下輕快了些許,仿佛卸去了壓在心上的一些重量。
至於未來如何管它呢。
這樣的念頭剛剛升起,然而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在緹雅耳邊不輕不重地響起。
刹那間,毛骨悚然的感覺襲遍全身。
那是格麗特修女的聲音。
“你要.到哪裡去?”
下一秒,忽然就有密密麻麻的燭火亮起,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
“惡魔,我要許願。”
隨著四麵八方襲來的滔天黑浪,少年的聲音仿佛都要被淹沒了一樣。
他仿佛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隨地都會被惡獸般的天災暴雨席卷吞沒。
縱使眼前的景象隻發生在精神世界,可卻也足以令任何人產生畏懼和恐慌。
然而下一秒,奇特的事情發生了。
方才宛如雷鳴般回響在精神空間內的滔天浪聲,以及周遭肆虐的狂暴巨浪,在林恩那句話落下的瞬間,宛如時間靜止了一樣,定格在原地。
就像是被抽幀了一樣,一眼望去簡直突兀到了極點。
然而這就是人的精神所虛構出來的假象空間,什麼都可能發生。
此時此刻,踏浪而來的曼妙女人聽見他的話語,原本怨毒的神情忽然愣了一下,隨後眼角微微眯起,用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雖然隻是核心特性的具象化,但眼前的尤薇莉婭儼然像是還保留著一部分意識一樣。
或許這便是0級封印物的奇妙特性,縱使是神明也無法等閒視之。
說到底,祂生前畢竟也是高維惡魔,就算和魔女小姐之間差距過大,但多半也留有保命的手段,眼下放棄了身為惡魔的位格成為核心特性的意識,或許便是祂所做出的犧牲和取舍。
說到底,就算保留著意識,祂也依然必須遵守封印物本身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