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的危險格子淘汰掉了兩個人類,可以說他們是極度倒黴的了。
畢竟隻是第二輪而已,從幾率上來看,目前的失敗率隻是八十一分之十七,約莫五分之一左右的概率,這樣的概率下都能被淘汰,確實是運氣糟糕到一種境界了。
若不是所有的玩家“幸運”一欄都是個問號,他們的幸運數值少不得得成為直播間觀眾們的談資。
兩個人類被薔薇裹著丟到了舞台旁邊,兩個玩家險些以為自己也要死了,站在舞台邊緣兩分鐘了,臉色還是慘白的。
“嗯……我才注意到,剛剛其實他們出現了一點失誤……偶不,也不能算是失誤,這麼看起來的話,這樣的結局應該也在那個男生的掌控當中。”
顧禾青好奇的眼神都藏不住,灰白的眸子晃動著,催促祁玉禮繼續說下去。
“那個男生的主要任務是帶那些比較呆的詭異,收他們的錢,然後幫他們分析哪個格子比較安全,但剛剛這一輪當中,有兩個站在同一個格子裡的詭異,好像就是聽了男生的話才過去的。”
“說來也是有趣,當列數被鎖定之後,大多數的詭異都會到處亂跑,好像這樣就能減小自己踩在危險格子上的概率似的,但當時的那兩個詭異雖然已經哆嗦成一團了,但一點挪動地方的意思都沒有。”
“當時我隻以為是他們算好了,覺得亂跑更容易中招,後來才想到,應該是他們已經被那人類忽悠瘸了,決定聽話的呆著。”
顧禾青在場中找了找,依舊沒能找到事發現場。
但此時他也想通了,沒有接著盲目的尋找,隻繼續聽著旁邊的祁玉禮給自己播報情況。
“這樣一來,那人類的招牌不是崩了嗎?還有詭異願意聽他的話?”
“有啊,你仔細想,這裡場地那麼大那麼混亂,已經走遠了的幾個詭異,誰會在乎呢?”
顧禾青看了看場中,自己坐在舞台上,那麼好的一個觀看位置都沒能找到祁玉禮口中說的那兩個人類。
詭異們想要穿過人群找到之前走掉的幾個詭異,就更難了。
“何況能被那人類忽悠的,都是本身很蠢的詭異,壓根就不會在乎走了的幾個詭異到底怎麼樣了。”
“嗯,這麼說也不對,應該說,他們嘗試著尋找,找不到,就會放棄的,畢竟對於他們這樣的腦子來說,大概連坐標都分不清。”
顧禾青眨眨眼睛,看向下方。
從他們這個角度看坐標倒是挺清晰的,想知道某一個格子的坐標是多少,就隻需要數一數就好了。
但對於下麵的詭異和人類來說……自己身處的格子到底是幾號格子,大概是大部分都搞不懂的事情。
“你之前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這樣的話,其實隻要在每一個格子的地麵上顯示坐標數就可以了。”
祁玉禮笑了起來,像是個偷雞的狐狸。
“不,我早就想到這個了,刻意沒有顯示的,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聰明的,能分清這些,能有條理的去選擇站位。”
第三輪危險格子的選擇再度開始,又淘汰了一個人類。
隻剩下八個人類還在場中了,人人自危。
不過大多數人都已經沒有了心裡壓力,畢竟他們不像是詭異需要直麵死亡,撐過第三輪之後,他們也已經拿到了第一個支線任務的獎勵,已經有個基本的保底了。
一輪輪進行下去。
台上祁玉禮一直和顧禾青說著話,沒停過,從兩個合作的人類說到了計算著格子的幾個人類,又說到了打來打去的幾團詭異們。
在顧禾青看來可以說是有些無聊的混亂的大廳內的各種景象,在祁玉禮的描述當中十分有趣,甚至還像是寫小說似的,給每一個故事裡的人物都配了心理描寫。
什麼這個被打了之後覺得對方不順眼於是伸腳絆對方,然後剛好讓那個詭異壓在分格線上,於是瞬間遭殃。
什麼一個飛著的詭異被人打鬥的時候濺的血噴了一腦袋,於是怒氣衝衝從高空投射帶著濃烈惡臭的土黃色味道“炮彈”。
什麼幾個人類正低頭聊著天,忽然發現一個被丟過來的詭異砸著過來了,笑著用胸膛去迎接,那個被丟過來的詭異反倒是被嚇得慌忙在空中停了下來,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斷成兩截……
混亂的場麵被他那雙眼睛像是篩子一樣掏出最閃亮的部分,然後加以修飾,說給旁邊的顧禾青看。
顧禾青一開始還有心思找一找他說的事件的主人公到底在哪裡,後來乾脆閉上了眼睛,專心的聽著他說。
就像是一個很經典的故事,說的是醫院裡兩個相鄰病床的病友。
兩個人都有很嚴重的病,但其中一個人可以勉強坐著,而且坐起來之後對著窗戶,另一個人隻能一直躺著,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躺著的人每天都聽著坐著的人說窗外的景色,說有一個漂亮的天鵝湖,湖邊上有坐在一起聊天談話的人們,天上的太陽溫暖而美好,微風吹過柳枝輕輕搖晃。
他越來越沉醉,也越來越向往,逐漸心生嫉妒,覺得為什麼能坐著看景色的不是自己,為什麼對著那麼漂亮的景色的不是自己的病床。
坐著的人忽然發了病,很嚴重,顫抖的手甚至按不到呼叫器,躺著的人注意到了,也能按呼叫器,但是心裡的嫉妒忽然讓他停了手,眼睜睜看著坐著的人死掉了。
醫生把坐著的人抬走了,在躺著的人的要求下,他被換到了那個床位上,並且堅決要求醫生把他撐起來,讓他看看窗外。
他成功坐起來了,他看到了窗外的那一堵紅牆。
顧禾青在想,若是自己真的是個盲人,而不是偽裝出來的,是否也會像故事裡躺著的那個人一樣,嫉妒祁玉禮能看到的種種美好的景色,嫉妒他明亮的眼睛?
然後他想,自己不會。
自己不會,原主也不會的。
他們都是一樣的,溫柔的人。
他們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彆的陌生的人和詭異活著,也不願意自己在這個世間苟活。
原主就是魯迅先生說的那個,被高高捧起的那種人,哪怕死了,也依舊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