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之內,陽光仿若碎金,洋洋灑灑鋪滿一地。年僅三歲的小保成,粉雕玉琢的小臉滿是期許,烏溜溜的大眼睛瞅著禦案前正批折子的康熙,蹭到康熙身側,抿了抿唇,看上去不太好意思,猶豫了半天,才伸出小手輕輕拽了拽康熙明黃的袍角。
看似在認真批折子的康熙實在悄悄關注著保成的一舉一動,都快被保成的小動作萌化了,見他終於是拉住了自己的衣袍,迫不及待就將保成抱進來懷裡。
“保成,怎麼啦?”
聲音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了,和他皇帝的身份一點不符合,但身邊的宮人們早就習以為常了。
畢竟皇上也隻有對太子會是一個寵溺無度的父親,其他的時候都是一個威嚴無比的皇帝。
“皇阿瑪,你是要出宮嗎?”
保成乖巧的坐在康熙的懷裡,眉間一點朱砂顯得格外像觀音座下的童子,當然了,康熙不喜歡這個比喻。
所以對外,他都是形容保成像他的,主要是想強調保成是他的兒子,不是什麼和佛有緣的佛子。
但也因此,被眾人貼上了一個“自戀”的標簽。
而聽見保成的問題,康熙了然一笑,當時他和福全商討出宮一事時,小五落在他的桌上呢,想來是它告訴了保成。
外人隻知保成招動物喜歡,但卻不知道保成是可以和小動物交流的。知道這件事的也隻有康熙和孝莊,並且兩人都默契的對外隱瞞了這件事。
這樣的神異太大了,大到康熙害怕一個“太子”的位置留不住保成,害怕“民意”為了所謂的福祉,逼迫保成成為“佛子”。
而每一次感知到這份神異,康熙就控製不住心慌,害怕失去保成,於是對保成更好了,看得也更牢了。
所以,此刻,掩下心中的不安,康熙笑著點了點頭:“是啊,皇阿瑪過幾天會出宮。”
“那……”保成有些期待的抬頭,“皇阿瑪可以帶上保成嗎?保成還從來沒有出去過。”
康熙逗弄著他:“出宮可不像在宮裡自在,萬一磕著碰著,烏庫瑪嬤可要心疼咯。”
“保成會小心的,而且在皇阿瑪身邊,肯定不會有事的。”
被保成依賴信任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軟,渾身彌漫著喜氣。
其實在保成說第一句的時候,康熙就準備答應了。因為這是保成第一次有想要的東西。
實際上這也是康熙很惶恐不安的一點,人人都誇讚太子天資聰穎、乖巧懂事,可他並不想保成這樣懂事,懂事到無欲無求,仿佛世間的所有都留不住他,隨時會抽身離去。
望著保成始終淨若琉璃的眸子,康熙在自豪的同時也忍不住擔心,所以他總想把最好的都供給保成,隻期望能得到保成的一點偏愛,讓他可以一直留下來。
“好,那皇阿瑪就帶保成去瞧一瞧京城,瞧瞧你未來的臣民。”
康熙不覺得這樣的話有什麼問題,他的皇位也不過是留保成的一個手段罷了,除了保成,他誰也不會給。
而殿中其他人也聽多了這樣的話,眉毛都不帶動一下的,誰也不會懷疑皇上對太子的真心。
時間一晃而過,身著一襲低調的月白色常服,多了些溫潤儒雅的康熙帶著換上湖藍色錦緞,更像是家中寵愛的小公子的保成,同裕親王福全一起低調出宮巡視。
“二伯。”
“保成真乖。”
福全看著乖乖和他打招呼的保成,恨不得從皇上的手中搶過來,抱進懷裡親香親香。
可惜康熙是個小氣鬼,身子一歪就避開了福全伸過來的手,“保成還是我抱著吧,二哥你年紀大了,就不勞累你了。”
福全氣得鼻子都要歪了,不給抱就不給抱吧,怎麼還詆毀他呢?他風華正茂好不好,大兒子才兩歲呢!要不是玄燁是皇帝,他就真上手揍弟弟了。
看到靠在玄燁肩頭歪頭衝他笑的保成,福全心都要化成水了,小保成實在是太可愛了,偷不回去,要不把昌全帶來見見保成吧,這樣說不定昌全能長得好看點,不求多,像一分的保成就可以。
於是,巡視完京中的民生,福全就想把保成帶回自己府上。
還不等他開口,保成突然問了一個問題:“阿瑪,我是不是還有一個哥哥養在宮外啊?”
康熙一頓,站在他身邊的福全明顯看出了他的不高興,卻還是強壓著怒火柔聲的和保成說話。
“保成,是誰告訴你的呀?”
康熙很生氣,懷疑是不是有人在保成耳邊嚼舌根子。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保成,保清的存在,保成是從哪裡知道的?是納喇氏不安分了嗎?還是有其他人想搞什麼小動作?離間他們的父子感情?
保成抿了抿唇,歉意的看了眼福全,謹記著烏庫瑪嬤和皇阿瑪的話,靠近康熙的耳邊,小聲的說道:“是小五,小五在宮裡亂飛的時候,聽到的。”
康熙這才勉強放下了心中大半的猜疑,摸了摸保成的頭,對他剛剛的行為表示讚賞,“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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