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廊柱在陽光下投下斑駁光影，李承乾百無聊賴的倚靠在柱子旁，有一搭沒一搭的往亭子外的池塘裡丟著魚食。
這就是他來禦花園最大的運動量了。
“這不是承乾堂弟嗎？”
略顯沙啞的少年音裹著輕慢的笑意，李承乾轉身便看見十二歲的李承宗站在亭子外，身後四個伴讀簇擁著，後麵還跟著一群伺候的人。
麻煩，李承乾一把丟儘手中的魚食，拍了拍手，起身喚了聲“堂哥”就準備離開，卻被李承宗伸出去的手臂攔下。
“這麼急著走？難得見一次，不和我多聊一會兒。”
李承乾微微抬頭，退到了台階上，和李承宗平視，直白回答：“難得見一次意味著我們見得不多，見得不多意味著我們沒有話聊。”
李承宗一噎，宮裡何時有李承乾說話這麼直接的人。但想到自己身為太子長子卻比不上李承乾在皇爺爺麵前的半分，隻有他可以叫“阿翁”，其他所有皇孫都隻能叫“皇爺爺”，皇家規矩束縛的隻有他們。
越想越是不服氣，李承宗的眉宇劃過一絲戾氣，冷笑一聲，說道：“也是，承乾堂弟這樣受皇爺爺看重，看不上我也是應該的。”
李承宗排斥的意味很明顯，所以不等李承乾回話，李承宗身後穿著織錦緞子身形瘦削的伴讀就站了出來。
勉強算得上三分俊秀的麵龐，因為譏諷的表情，顯得格外醜陋猙獰。
“秦王世子這樣受皇上看重，想來必然有出眾之處，不如給我們展示展示，也叫我們學學。”
話音剛落，其餘三位伴讀也附和著往前走了走，將李承乾圍堵在小亭子裡。
李承宗顯然沒有說話的意思，就在一旁看著幾個伴讀威脅李承乾。
但李承乾沒有流露出一絲的怯意，冷著臉淡淡的掃視眾人，小小的一人稚兒，卻散發著懾人的威壓，直看得眾人鴉雀無聲。
“你還知道我是秦王世子啊？”
李承乾突然抬腳，繡著金線的軟底鞋精準踢中最先開口的伴讀的膝蓋。
脆響驚得眾人後退半步，伴讀撲通跪地，膝蓋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
“承乾堂弟，這就太過了吧？”李承宗這才皺著眉頭開口。
李承乾不耐煩的拍了拍衣擺，“踢他沒踢你了是吧？”
視線從跪在地上的伴讀劃到後退的伴讀身上，“有一句話沒說錯，我確實受阿翁看重，所以，有意見也給我憋著，我是說所有人。”
說著，李承乾的視線毫不避讓的落在了李承宗身上，看著他壓抑怒火捏緊拳頭的模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補了一刀：“承宗堂哥，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十二了，在宮裡，還用這種手段欺負人……你反思反思吧。”
說完，李承乾不客氣的推開幾人，施施然離開了現場。
直到李承乾的背影消失在九曲回廊儘頭，李承宗才猛地踹向身側的亭柱。
“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東西！”
他扯斷腰間玉佩，羊脂玉碎在青磚上，濺起的碎屑劃傷了伴讀的臉頰，但無人敢應和。
“喲，這不是承乾侄兒？”
轉過回廊，李承乾就被李元吉攔住了去路。
他深吸一口氣，隻感覺今日諸事不宜，他是進宮打怪來了嗎？怎麼剛送走一個李承宗，又遇上一個李元吉？
李承乾勉強扯動嘴角，聲音裡可以流露出孩童特有的稚嫩：“承乾見過四叔，既無要事，侄兒便先......”
“急什麼？”李元吉猛地靠近，“趕著去父皇膝前討賞？小小年紀倒會賣乖。”
李承乾不客氣的反諷：“比不得四叔你，離了大伯，連路都不會走。”
李元吉麵色一變，當即舉起拳頭，威脅道：“你真當我不打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