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非跟著熱情的李斯來到官署,得知那份卡在提交截止日期前需要完成的針對六國的方略,深吸了一口氣。
他是不是不應該這麼著急入秦,時間卡的太準了一點吧?
可以這麼信任他嗎?他不是剛來,從事這樣的工作也太過了一點吧?
所以,李斯果然不是大度,是想他死吧?累死在案牘上,是他最新想出來折磨他的計劃嗎?
韓非腦子裡一瞬間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但對上李斯那張從內到外都散發著疲憊,毫不掩飾拉他共沉淪的臉,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麼,沉默的接下了這個擔子。
不止是因為他如今是秦國的郎官,也因為李斯看上去很可能先累死在案牘上。出於那點微薄的師兄弟情誼,韓非覺得被坑一次,就被坑一次吧。
大家都不容易啊。
“韓郎官,廷尉有請。”
謁者前來傳信,韓非頷首,熟練的往前方走去,去麵見李斯。
是的,李斯升官了。
或許是嬴政良心發現,突然覺得李斯身上的事是有點多,偏偏李斯較真,也都辦得不錯,所以被嬴政越級提拔,成為了九卿之一,專門管理司法的廷尉。
而韓非,作為李斯的師弟,他手下的最佳“牛馬”,早就習慣李斯擔子一重就“好心”拉他承擔,美名其曰讓他儘快賺取功績,在秦一統之前早日升官。
雖然這番好意使得韓非入秦以後,幾乎在官署紮根,一天十二個時辰,幾乎十個時辰都和李斯待在一起,偶爾還“抵足共眠”,但心中再度的吐槽,韓非也早已習慣。
也因此,就這麼毫無防備的,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一群法家學者探究的目光。
“……”
韓非掃視一圈,沒有看到李斯的身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小子是故意誆他來接待法家的人啊!
好好好,坑他坑上癮了是吧?
韓非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著鎮定與風度,應對法家學者們或輕或重的打量試探,要給他們安排住處,選拔合適的人才,為此還得時不時抽空應對他們提出來的辯學邀請。
累成陀螺的韓非在心中狠狠記了李斯一筆,什麼師兄弟情誼,沒了,統統沒了!
另一邊,跟著先生入秦的張良,突然就變成留守兒童。
但在一次和李斯這位師伯見麵後不久,搖身一變,成了長公子的伴讀。
“我可以嗎?”
一向穩重的少年,此刻多出了些緊張和不確定。
見此,韓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雖然李斯小心眼還狡詐,但涉及到長公子,他還是有分寸的。”
“……”張良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啊?他不是問的師伯啊……還有,他記得他的先生是很有貴族氣度的,怎麼現在說話這麼的……
張良抬頭,注意到韓非暗沉的眼眶,略微明顯沒來的及處理的胡渣,以及看上去兩天沒換的衣服……
好吧,先生是受苦了,說話直白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此時的張良,表情有點過於好懂,韓非閉了閉眼,感覺自己是這兩天忙昏頭了,努力找補:“我的意思是,他能提出來,肯定是王上和長公子同意的,你不必擔心。”
“好的。”
張良懂事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韓非有些心虛又有些感動,想到長公子,又多說了兩句:“長公子……與天幕中不太相同,你做好準備。”
“良明白,我會做好伴讀的本分,好好輔佐長公子。”
張良頷首,畢竟天幕中是長大後的扶蘇公子嘛,現在這個時間段,公子還小呢,他會認真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