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胡蘿卜與驢
顧辭回國後,隻回過一次老宅。
是在他即將接管顧氏集團的時候,爺爺讓他回老宅給列祖列宗上香。
他雖然打小就叛逆,但是上香這種事他從沒馬虎過。
他自知,自己死後也是要被埋在這裡的,要跟列祖列宗提前打好關係。
墓園裡也有他的位置,他的左右位置還都空著。
左邊是父親母親的,右邊是弟弟的。
顧辭覺得時間也沒過去那麼久啊,但是他的前後已經“住”滿了有點印象,但不是很熟的親戚。
不管生前熟不熟悉,死後都是要成為鄰居的。
他特地給周圍已經“入住”的親戚多擺了些貢品。
以後大家既是遠親又是近鄰了。
他爺爺不太理解他的舉動,以前也沒見過他這麼積極的給人擺貢品。
不由得好奇的問他,“你認識?”
顧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這不正在認識。”
顧仁勳無語的翻白眼,打算給他介紹一下,“這位是你二爺爺,我三叔家的堂弟。
你小時候他抱過你的。”
接著又要介紹另一位,“這位是你五爺爺。
他……”
顧辭插話道,“我小時候他也抱過我?”
顧仁勳搖頭,“他揍過你。
你往他鞋子上尿過尿。
他踹過你一腳。”
顧辭瞪著墓碑上的照片,把放下的貢品又拿回來,“我怎麼沒尿他嘴裡。”
顧仁勳往旁邊一指,“你尿他嘴裡了。”
顧辭轉身把手裡所有的貢品都放到那人的墓碑前,以表年少不懂事時的歉意。
放好貢品,他注意到旁邊的一個墓碑上的照片,照片裡的人很年輕。
這人他倒是有些記憶,是親戚家的堂哥。
顧辭看了下去世時間,竟然與出生日期是同一天,這人是死在了自己十八歲的生日那天啊。
這年紀屬於英年早逝,但一想到,小時候這人經常帶著親戚家的小孩合夥欺負他,那這是不是屬於罪有應得。
爺爺看著他在這塊墓碑前站著不動,以為是在惋惜。
跟他說,“你的這個堂哥,在生日那天和朋友們飆車,他酒喝多了,連車帶人一起掉到山下。
當時,整個車爆炸,屍骨無存。
現在墓裡放的是他生前最愛的那些跑車鑰匙。”
顧辭聽完鬆口氣,人沒埋在這裡啊,那不用擔心以後鄰裡不和了。
他爺爺不明白,聽了這麼慘的故事後,顧辭為何嘴角上揚。
顧辭看到爺爺不解的表情說,“我挺羨慕他的,死的轟轟烈烈。”
顧仁勳很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背,“說什麼呢,你羨慕早逝的人乾嘛。
你會活很久的。”
顧辭自己可不這麼認為,反問道,“您為什麼會覺得我能活到老?”
爺爺指了一下後麵一排的一個墓碑,“那人說的。
在你出生時,他給你算過八字,說你能活到九十九。
兒孫滿堂。”
顧辭朝著爺爺指的方向看去,墓碑上的照片裡是一個胡子白白,麵容慈祥的老頭,確實長了一張,在路邊擺攤算卦,但是十卦九不準的臉。
“您怎麼知道他算的就一定準呢?”
顧仁勳,“論輩分我還要管他叫一聲叔。
他活到了一百零二歲,是咱們顧家有史以來,最長壽的人。
他是自學成才,專門預測彆人死期。
準的很,不光你眼前的這個堂哥,還有這周圍的,他都預測過,包括他自己的。
都應驗了。”
顧辭有些驚奇,“這不是閻王爺轉世嘛,說誰什麼時候死,就什麼時候死。”
顧仁勳打了他一下,“你彆胡咧咧。”
剛說完,一陣潮濕的風吹過,他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不遠處,烏雲密布,似乎很快就要壓過來了,預示著要下暴雨。
顧仁勳催促道,“上完香了,下山。”
顧辭忍不住好奇心,跟爺爺往山下走時憋了一路,最後還是沒忍住,誰讓他嘴欠,心癢癢呢,“那他有說過您什麼時候壽終正寢了嗎?”
顧仁勳給他一個白眼,“活到你成家生子不成問題。”
顧辭搖頭,“我覺得他算的不準。”
顧仁勳氣的踹了他一腳,“臭小子,你咒我呢。”
顧仁勳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力氣不小,踹的還挺疼。
顧辭咧著嘴,揉被踹到的地方。
顧仁勳踹了一腳還覺得不解氣,又抬起腳。
見勢不妙,顧辭拔腿就逃,邊逃邊解釋,“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我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
顧仁勳氣急了,根本不聽他解釋,撿起路邊的一根木棍,追著他打。
“我打死你個不孝子孫。
你給我站住。
看我今天不打到你屁股開花。
讓你咒我。”
上了歲數的顧仁勳自然跑不過年輕力壯的顧辭,但阻止不了顧辭他賤啊。
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讓他爺爺始終保持著差一點就要打到他,又差點沒打到的那種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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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用胡蘿卜遛驢一樣。
就這麼你追我趕的,爺孫兩個跑進了彆墅。
剛進彆墅,外麵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閃電與驚雷輪番上陣。
顧仁勳喘了老半天,把木棍當拐棍拄著,對顧辭說,“住這裡吧。”
顧辭還以為是因為雨大的原因,爺爺留他住一晚。
“不用,我能回去。”
顧仁勳,“我是說以後,你都住這裡。”
顧辭笑笑,“不是我不想住,是我不敢住,我怕我忍不住,哪天再把您氣厥過去。”
顧仁勳還要再挽留。
顧辭已經毫不猶豫的走進大雨裡,安虎給他遞傘,他沒有接。
那天走在雨裡的他,在想,沒準明天,或者後天他就死了。
反正離“回來住”不會剩下多久,著什麼急呢。
再之後他徹底接管了顧氏集團,爺爺出國了,他也沒來過這裡。
時隔一年多,他再次開著車來到老宅大門前,厚重的大門與以前相比似乎沒什麼變化。
變了的是他,那天他離開時,還想著車子會不會打滑,跟他那個堂哥一樣,衝下山。
不過今天,他信了,他會活到老的預言。
因為沈默的出現,讓他對生有了渴望,他一定可以活的很久很久,他必須要活很久很久,與沈默一起。
厚重的大門緩慢的打開,他開車進去,車子停在彆墅門口,安虎出來迎接他。
他把車鑰匙丟給安虎,安虎去停車。
顧辭很酷的雙手插進褲兜,邁著大長腿進了彆墅的大門。
一進門就看到他父親撅在門邊上,閉著眼,不省人事。
他好奇的問,“料酒勁兒這麼大嗎,還沒醒?”
顧仁勳用食指撓了一下額頭,有些尷尬的說,“也不全是料酒的原因,當時我打偏了,一拐杖削他腦袋上了,他暈了過去。”
顧辭走去沙發邊,坐到了顧仁勳的對麵,看著門口的父親問,“那怎麼不送醫院?”
顧辭承認他這一刻有些心軟了。
因為他想起,以前他父親拿高爾夫球杆打自己的時候。
他父親隻管泄憤,不管他的死活,下手非常狠,那時候他被打暈過去,躺在家裡的客廳,沒人管他,是他自己昏迷後醒過來的。
那時候顧明城是施暴者是父親,而今他是兒子是被打的一方。
顧仁勳語氣淡淡,“醫生來過了,說沒什麼問題。”就是後腦勺多了個包,按時上藥,三五天話,應該能消下去。
顧仁勳話剛說完,顧明城突然翻了一個身,隨後竟然打起了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