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都心中一凜。
與此同時,許多老臣心中複雜,因為李隆基在開元十年的時候,曾經下詔:內外官吏因犯贓被解官、免職及除名者,終生不得錄用。
按照李隆基曾經的詔書,蕭炅在河南尹犯錯後,就不該再被任用。
可偏偏還升了一級。
曾經姚崇拜相時,李隆基與姚崇“約法十章”,到天寶年間,李隆基剛好全部違背。
姚崇、宋璟、張九齡都已逝去,但誰又敢指責李隆基呢?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廣為人知。
可沒人敢去做魏征的事情。
一刻鐘後,範陵被帶到殿上。
此時範陵麵色蒼白,心力憔悴,看得出來,他徹夜未眠。
範陵跪在大殿上。
不論李隆基如何問,範陵隻言自己一人所為,蕭炅並不知情。
似乎蕭炅隻是失察之責。
“拖出殿外,杖殺……”
李隆基審訊完畢後,眼中一厲。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範陵猛然抬起頭,向李隆基求饒。
注定徒勞。
兩名羽林衛列出,將範陵拖出去。任憑他大喊大叫。
此時誰也不敢勸,也不可能去勸諫,範陵咎由自取。
“啊……”
下一刻,殿外就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大臣們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他們都知道李隆基在警告諸臣。
不一會兒,範陵已經沒有動靜,但棍棒掄下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
範陵沒有抖出蕭炅知情。
一是即便抖出,他也難逃一死。
二是為自己的家人。
接下來果然如吉溫預測的一樣,李隆基下令將範陵的妻兒子女,充為賤籍。
“啟稟陛下,龜茲押官刺殺朝廷命官。雖未成功,但謀殺四品官吏,為不義之罪,理應處死。但念其因果,和在西域殺敵有功,希望能從輕處罰,以體現陛下的仁德。”李適之不忘李瑄的囑托。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可以罪減一等,流北部邊疆。未赦不得歸!”
看在李適之求情的份上,李隆基給予從輕處罰。
朝廷需要威嚴和法度。
即便有冤情,也不能刺殺朝廷命官,否則皆效仿,朝廷豈不是要大亂?
退朝以後,皇帝召李林甫、李適之到中書門下堂議事。
一個時辰後,一臉嚴肅的李適之,和滿頭冷汗的李林甫從中書門下堂走出。
不久後,一份詔書傳達。
貶蕭炅到嶺南任始興郡彆駕。
同時提韓朝宗為京兆尹。
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這是李白在《與韓荊州書》上的讚譽。
在地方上,韓朝宗政績優異,是李隆基早就看上的官吏。
刑部尚書空缺,李隆基並未讓左右宰相推薦。他心中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
左相府。
“老狐狸一入政事堂,就向聖人請罪,說自己識人不明。聖人竟然用狄仁傑推薦竇懷貞的例子,寬恕於他。”
回到左相府,李適之見到李瑄後,非常不忿地說道。
狄仁傑號稱“桃李滿天下”,為朝廷推薦的公卿大臣有數十人,其中能臣比比皆是。
李隆基用被人譏諷為“國灩”的竇懷貞舉例,是認可李林甫的能力,表明雖然蕭炅不行,但推薦的其他人,李隆基還是很認可的。
“我本以為此事塵埃落地,聖人會疏遠李林甫。在政事堂議事的時候,聖人還是對其備受信賴。”
雖然在朝堂奠定了威勢,但李適之心裡卻異常難受。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後漢時竇憲權傾天下,他的謝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繩鋸木斷,水滴石穿。父親不必心急。”
李瑄寬慰李適之。
要知道,李林甫已經當了九年的宰相。李隆基時代,哪怕是姚崇、宋璟、張九齡,都隻是拜相三年多。
兩次拜相的張說,總共任宰相不超過五年。
其他除了“樸實中庸”兩次拜相的源乾曜,“應聲蟲”牛仙客,基本都隻是拜相一兩年,或者幾個月。
李隆基身邊的宦官,後宮寵幸的嬪妃,都有被李林甫收買,總是有意無意說李林甫好話。
在李林甫當首席宰相的幾年裡,李隆基實實在在輕鬆許多,享受樂趣。
彆說李林甫隻是犯了小錯,就是犯了大錯,隻要不犯“謀逆”,李隆基都會保下李林甫。
李林甫嫉賢妒能,難道李隆基不知道嗎?
但他能容忍李隆基的缺點與錯誤。
“七郎還有什麼計策,讓我再鬥一鬥李林甫。”
李適之上癮一樣,向李瑄詢問。
“父親,宰相可不是做這些的。有的事情,過猶不及。在契機未來臨的時候,還會招致皇帝厭惡。李林甫能深受皇恩,他的能力和政令也很重要。父親才拜相五個月,毫無建樹。當前要做的,就是在政治上建立自己的影響力,不負黎民百姓。”李瑄起身執父子禮,勸說道。
“為父糊塗!還是七郎心思縝密!”
李適之一拍大腿,自責地說道。
但他心血來潮,又試著詢問李瑄:“七郎有什麼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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