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鶴鳴牽著林窈走在前麵,一路上她好奇地東看看西看看,就像一隻歡快的畫眉,即使隔著帷帽,眉眼不甚清晰,那聲音也清脆動聽,透著十足十的朝氣和興奮。
“夫君你看這個麵人,是不是有點像大哥?”
祝鶴鳴定睛一看,那捏的麵人左臉上有一顆黑痣,確實跟大哥臉上的那顆痣位置一樣,他忍俊不禁,點頭道:
“嗯,是有點像。”
“那我們買下來,等大哥來了送給他。”
她語氣自然地仿佛祝鶴鳴一定會高中,一定會留在京城當官一樣,毫不遲疑。
祝鶴鳴心微微一動。
片刻,他笑了笑:“好。”
之後,林窈又給鐵蛋買了很多京城小孩子時興的玩具,有陀螺,兔兒爺,還有一個看著就很威風的雄鷹風箏。
“這些玩具比鄉下的好玩多了,夫君,等鐵蛋來了我們再帶他出來逛,他肯定開心。”
“嗯。”
祝鶴鳴注視著小妻子的眼神格外溫柔,他想,他何其有幸,能娶到她這樣的媳婦!
到底舟車勞頓了半個多月,林窈逛了一會兒就沒勁了,幾人轉頭往回走。
第二天,祝鶴鳴留下小翠,逾白,和鏢局裡的幾個武力最好的人在客棧裡保護林窈,他自己則帶著另外一個鏢師出去賃房子。
離春闈還有九天,他們不可能一直住在客棧,人多口雜不說,環境也不夠安全安靜。
祝鶴鳴對讀書的環境要求不高,隻要不是在他耳邊吵鬨太過,他隨時隨地都能進入學習狀態,這是從小到大被環境逼出來的習慣。
可是窈窈不行。
之前在馬車裡是沒有辦法,現在他不願讓她跟著受委屈。
賃個院子,她能好好休息,想吃什麼他也可以給她做。
祝鶴鳴效率高,他給了一串銅板給一個眼睛機靈明亮的小乞兒,向他打聽京城哪個牙行名聲好一點。
那小乞兒大概十二三歲,接過銅板快速說了一個名字後就立即鑽入了胡同裡再不見人影。
跟來的鏢師疑惑:“祝舉人為什麼不直接去找當地最大的牙行牙行,這小乞兒說的話哪能相信?”
祝鶴鳴沒有反駁,隻是溫聲說道:“先去看看吧!”
後麵,祝鶴鳴以一個非常公道的價格租下來一個離市場不遠,但是環境清幽,房子打掃很乾淨的一個小院子。
三房兩廳,且朝向為南,裡麵大概的家具都有,隻需要備上被褥,廚房裡采買些米麵糧油,就可以直接住進去。
左右隔壁鄰居也很簡單,左手邊的是一位捕快,看上去麵相就很正派,見到他們還主動打了招呼。
另一戶相鄰的,家裡是一位寡母帶著一個兒子,那兒子據說是個秀才公,正在準備兩年後的舉人考試。
人員關係直白不混亂,且這邊晚上還有官兵巡邏,安全性也能得到保障。
前麵疑惑的鏢師豎了豎大拇指,“還是舉人老爺厲害,之前我們賃過一次院子,價格比這個貴了許多不說,環境也沒這個好。”
說著他好奇道:“祝舉人你是第一次上京城,怎麼知道那小乞兒說的就是真的?”
祝鶴鳴搖頭,沒有解釋太多:“我並不知道,但左右是要賃院子,多問問總是好的。”
他沒有說,昨天下午陪小妻子逛街的時候,隨口問了街道上的商販哪家牙行生意好。
倘若他們口徑不一致的話,祝鶴鳴還不會多想,結果當聽到答案是同一個時,他就知道,這牙行應是提前打了招呼,年前年後趕考舉子多,且大多都是頭一回來京城,對這邊不了解。
他們花點小錢打點一下沿街商販,轉手隨便賃出一個院子都能賺上幾倍的差價。
再有一點,祝鶴鳴昨日也見到過那個小乞兒,當時他正將彆人扔地上施舍給他的一個饅頭,小心翼翼撕開饅頭表皮上沾上的土灰,然後遞給一旁明顯比他小幾歲的另一個小乞兒,自己則悄悄咽口水,可見品性不差。
初來京城,祝鶴鳴從進入城門開始,幾乎就沒有停下過思考的時候,陌生的地方,加上窈窈在身旁,他比平日更加謹慎,也更加細心。
所謂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當然,他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觀察就一定是對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他一貫的行事準則。
大不了,再重頭來過就是。
鏢師不知道他從昨日進城就已經在為今天之事做鋪墊,隻當舉人老爺運氣好。
辦好手續,祝鶴鳴先帶著逾白等人將院子又重新打掃了一遍,剛開始逾白在一旁不安地搓手:“姑爺,這些事還是我來做吧,您在一旁歇著就好。”
祝鶴鳴隻淡淡道:“一起做快一點。”
後來見姑爺動作利落,逾白將袖子挽起,速度也更快了一點。
晚上,林窈就搬進了新院子。
不同於林府的假山池水和祝家樸素的茅草屋,這院子雖不大,看著倒還挺精致,院中甚至還有一個秋千,旁邊還種了許多花,當然現在因為冷,就連院中的大樹都光禿禿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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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人少,暫時就先住這裡,後麵如果......我們就重新找個大一點的院子。”祝鶴鳴牽著林窈的手,低聲說道。
林窈回頭笑:“嗯,聽夫君的。”
祝鶴鳴摸摸她又黑又亮的頭發,“快進屋吧,炕已經燒起來了,你要是冷就坐炕上去。”
“晚上想吃什麼?”
“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