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他實在好奇,忍不住下去看看。
皇帝親自巡視,心理素質好一點的,還能穩得住,心理素質差一點的,要不手抖的不行,要不腦子一片空白,連本來想好的詞句都忘記了。
等到殷厲從後麵轉了一圈來到祝鶴鳴身後的時候,他已經寫了一大半。
先不說內容,第一眼看到那筆字,殷厲就先入為主覺得非常不錯,賞心悅目!
每天批不完的奏折,字好看一點,他還有點耐心,字醜一點潦草一點的,殷厲連看下去的欲望都沒有。
若是再加上冗長無意義的讚美之詞,要不是涵養好,殷厲當場就想把折子砸到遞上來的官員頭上。
世人都說皇帝萬人之上,享天下供養,卻不知,高處不勝寒,且不說周圍沒有一個真心人,包括枕邊人都在算計自己。
那繁雜無比,永遠處理不完的事務,就足以耗儘人大半氣血。
此刻看到祝鶴鳴卷麵的殷厲,至少眼睛上,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甚至還覺得很養眼,得了熏陶。
等到看清卷中內容時,他方才收起散漫之心,重新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
越看,越是心驚!
看到最後,殷厲笑了。
目光落在他仍然穩穩執筆的修長手指上,他嘴角含笑,龍心大悅!
皇帝的動作,那就是整場的焦點,見他從麵無表情到皺著眉頭,再到後麵的滿麵春風。
眾人心裡各有思量,隻有太監總管梁有文看得出來,皇帝確實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而不是做戲似的隻是變了表情。
等到卷子呈上去後,殷厲大筆一揮,當場就點了祝鶴鳴為當朝狀元。
後麵經過其他大臣對比看過以後,他又點了周塵之為榜眼,蕭奕為探花。
至於後麵,皇帝就沒再過問了。
水準相差不大,更多考慮的是綜合因素。
見到自己欽點的狀元郎,依然一身清風,麵色不改,殷厲心中好奇,“祝鶴鳴,你當真就是農家出身?”
祝鶴鳴躬身行禮:“不敢欺瞞皇上。”
殷厲挑眉,再一次覺得自己眼光好,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開口。
“愛卿一表人才,竟沒有被榜下捉婿?”
“回皇上,學生鄉試之前就已成婚,與夫人感情甚篤,並無二心,以後也絕不會納妾。”
“哦?看來愛卿與夫人確實鶼鰈情深。”殷厲雖然不懂祝鶴鳴的想法,但是同為男人,祝鶴鳴能在這樣的場合特意說這句話,足以看得出他對夫人確實一心一意,並且還打消了有心人的想法。
背景乾淨,滿腹才學且會變通,還重情重義。
這樣的人,殷厲怎會不滿意?
就好比剛打瞌睡就有人給他送枕頭,殷厲心中已經盤算著以後要怎樣好好磨一磨這把刀了。
不能放的太遠,容易被地頭蛇盯上。
狀元之名名副其實,殷厲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放在翰林院最好。
離自己近,而且他發現,這人腦子尤其靈活,看人看物都非常深刻,很多想法都與自己不謀而合,平時也可以多叫來聊一聊。
於是,還沒出宮,祝鶴鳴未來的道路就已經定下來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祝鶴鳴心中沒有波瀾,見小太監好奇盯著他,他輕輕點頭頷首,麵容一如既往的冷靜平淡。
祝鶴鳴被封了從六品翰林院修撰,周塵之和蕭奕則是正七品翰林院編修,比祝鶴鳴小了一級。
出宮的路上,蕭奕忍不住對著前麵的祝鶴鳴低聲開口:“恭喜祝兄,以後我們三人又能一起共事了。”
自從上次一彆,他心裡惦記著夢裡的那碗芝麻湯圓,要不是強大的意誌力壓著,早就忍不住去小院找人了。
有人出頭,周塵之自然樂得看反應,隻是想到之後偶爾送過去的東西都被原封不動地退回,周塵之心裡不愉,心下隱隱有了猜想。
再聯係祝鶴鳴今日在大殿上說的那番話,他覺得,也許不止是說給某些朝中大臣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