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丞相看見了,榮將軍根本不聽本王的話。”雲珩漫不經心地看著禹逸,唇角輕哂,“東渭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本王同樣不能寒了他們的心。何況論年紀,榮將軍比陳將軍小上一輪,論男女體格,榮將軍比陳將軍纖瘦嬌小,所有的優勢都讓陳將軍占了,並且他自己親口所說,如果不能讓榮將軍跪地求饒,他就是榮將軍的孫子,禹丞相有什麼理由讓本王從中調和?”
禹逸表情微僵,唇角的笑容凝結,無法反駁。
“你們彆欺人太甚!”陳丹卿氣得快崩潰了,眼睛發紅,恨不得吃了榮錦繡一樣,“今日你們辱我西慶武將,來日西慶定會血洗東渭和大乾,讓你們後悔!”
“東渭和西慶將軍的爭執是他們的私人恩怨,本王不予乾涉。”雲珩站起身,斂眸理了理身上的袍服,“本王有事在身,就不陪各位了。稍後由內廷負責安頓諸位使臣的住處,武王照看一下,飲食起居方便都按照各國使臣的要求執行,彆怠慢了任何一位。”
武王起身應下:“臣一定儘心儘力,請攝政王放心。”
“晚宴在禦景宮舉辦,皇族宗親能參加的都參加。”雲珩淡道,“禮部好好安排。”
這句話說完,他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坐在席間沉默不發一語的贏術賢:“丞相今晚務必盛裝出席,若是可以,把你的平妻和女兒都帶進宮。”
他此時思緒還有些恍惚,已經無心去思考從雲珩嘴裡冒出來的“平妻”是否帶著嘲諷,猶自沉浸在不久之前東渭使臣所說的話中。
此時的攝政王府昭宸殿裡,贏傾跟她娘正說著話。
“傾兒,雲珩對你好嗎?”西陵茵看著分彆了半年的女兒,順手理了理她鬢角的秀發,“你如實告訴娘親,他有沒有惹你生氣過?哪怕隻有一次,為娘也絕對讓他好看。”
“可惜一次都沒有,讓娘失望了。”贏傾惆悵地歎了口氣,“雲珩實在太不像話,都不給丈母娘發威的機會,簡直欠揍。”
“行了,得了便宜還賣乖。”西陵茵失笑,“他對你好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贏傾安靜地打量著她娘。
一襲深紅色皇族公主的服飾彰顯尊貴身份,盤成祥雲髻的頭上插著簡單而不失貴氣的鳳釵,容貌比起之前在丞相府裡時更多了幾分清麗,雖然跟大乾長公主年紀相仿,可贏傾覺得她娘的氣度直接碾壓雲微語,即便是一身簡單的穿著,於皇族而言,她娘這一身打扮的確簡潔,也儘顯高貴。
“這趟回去東渭,娘感覺怎麼樣?”贏傾語氣難掩擔心,“有沒有人為難你?東渭皇族的太子和諸位皇子對娘親態度如何?會不會有人處心積慮想對付娘親?”
“彆緊張。”西陵茵溫柔一笑,“放心,東渭沒人敢為難我,他們對我的態度都非常恭敬,東渭的局勢比我想象中要平和許多,等你抵達東渭之後,也不會有人敢為難你。”
贏傾微默:“我真的要去東渭做女皇?”
“傾兒,這是你的宿命。”西陵茵語氣淡淡,表情複雜,“如果你不做這個皇帝,東渭也許無法再維持數百年來的祥和安穩,天下極有可能在幾年之內陷入戰火,到時候戰爭席卷各個國家,這片大陸上所有的土地都不會幸免,原本安居樂業的百姓也會流離失所,不知多少個家庭將會支離破碎……”
“娘。”贏傾笑了笑,“我就是隨口問問,並沒有說我一定不願意去當這個女皇。”
西陵茵笑道:“我知道,就是讓你心裡有個底。”
“做一國之君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君臨天下,威風凜凜。”贏傾淡笑,“但是其他的我就不能答應了,比如說女皇三宮六院之類的,我不能傷害雲珩。”
西陵茵正要讓她放心,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侍女行禮的聲音,話到嘴邊卻改成了:“三宮六院有什麼不好?娘現在都想開了,這趟回去東渭,長公主府裡多了好幾個俊美漂亮的公子。”
贏傾咋舌:“娘?”
“傾兒,男人做皇帝可以三宮六院,女子為什麼不可以?”西陵茵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說道,“你現在還年輕,以為擇一人就可以白頭到老,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你會發現那些二十多歲的俊美公子遠比中年男人更能吸引你,所謂的兩情相悅其實遠遠比不上喜新厭舊來得更實際。”
“娘。”贏傾表情有些無奈,看著她娘的眼神也透著些許怪異,“我隻喜歡雲珩一人,彆說現在十六歲,就算到了六十歲,喜新厭舊的事情也絕不可能發生在我的身上,除非雲珩不再喜歡我——”
“不會。”沒等她說完,雲珩就疾步走了進來,冷峻的容顏繃緊,堅定地看著坐在臨窗前錦榻上的贏傾,“我不會變心,不會喜新厭舊,也不會不喜歡你,永遠都不會。”
“雲珩,你怎麼回來了?”贏傾愕然抬頭,看到雲珩表情的刹那間,驀然反應過來他方才定是聽到了她娘的話,臉色微變,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雲珩,我……”
想到他曾經差點自殘的光輝舉動,贏傾可不敢讓他有一點誤會,萬一他再做出什麼失控的舉動,她跟肚子裡的孩子得哭死。
雲珩柔聲道:“我知道。”
贏傾聲音戛然而止:“……”
西陵茵淡定地靠坐窗前,手執茶盞,正漫不經心地以茶蓋刮著茶盞邊緣。
雲珩薄唇微抿,淡道:“嶽母大人。”
西陵茵嗯了一聲:“看到錦繡了?”
“看到了。”雲珩聲音平靜,“他剛認了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