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臉盆走進屋,看見楊軍正盯著窗戶紙發呆,便笑著對楊軍說
“小軍,好看吧,都是杏花畫的,那孩子真是心靈手巧,可惜命太苦了”。
楊軍聽奶奶說杏花的命苦,著急的向奶奶問道
“奶奶,杏花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劉春麗歎了一口氣說
“文化大革命開始後,縣裡的中學停了課,杏花回了村,幫助他父親做豆腐。上個月杏花嫁在口裡的二姨,給杏花在口裡說了一門親事,聽說男方是口裡郭力莊公社孫家小莊大隊書記的兒子,是個瘸子,品行也不端正。見了一麵後,杏花死活不同意,狗日的那豆腐收了人家1000元的彩禮錢,便以喝鹵水相威脅。杏花是個孝順的孩子,便答應了。聽杏花說,過了年初六,男方就要來娶人,小軍,你和杏花從小在一起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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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小形影不離。你抽個時間去看看杏花吧。她今天來看你,也是這個意思”。
楊軍想了想說
“奶奶,晚上吃了飯,我去看杏花,和她見最後一麵。以後她嫁到口裡,我們再見麵的機會也就不多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咱們家還有很多事沒做,我一會兒和爺爺去劈搭旺火的木柴,下午幫爺爺炸黃米糕,炸魚燉肉。對了,奶奶,剛才在坡下碰見了咱們村的村支書那富貴,他讓我下午幫社員寫春聯,我答應了那支書”。
劉春麗知道孫子的毛筆字寫的好。在杏元溝讀小學時,逢年過節。杏元溝農戶家的春聯都是楊軍寫的。
楊軍去了北京,每到過年,杏元溝的農民,就要念叨楊軍。
劉春麗叮囑楊軍說
“你先去生產隊給社員們寫春聯吧。按當地過年的風俗,人們都要在二十九的晚飯前把春聯貼上。過了這個時間,貼春聯就不吉利了”。
楊軍聽到奶奶的話,穿上棉衣走了出去。
院子裡,楊段景抱著十幾根碗口粗的楊木杊子扔在地上。
看見楊軍從屋裡出來,叫住楊軍說
“小軍,你過來。我去後山的雜樹林裡砍了幾十根杊子,你把它劈開,咱們把旺火架打起來”。
楊軍聽了爺爺的話,轉身就去西正房裡找砍斧。
楊段軍在後麵喊住他說
“小軍,你是去找咱們家的那把砍斧吧?彆找了,前段時間我去後山砍柴,不小心地砍斧給弄丟了。
說完,楊段景把一根揚木杊子遞給了楊軍。
楊軍明白爺爺的意思,爺爺這是讓他用手掌劈斷楊木杊子。試探他的八卦掌荒廢了沒有!
楊軍用手掂了掂手中碗口粗的楊木杊子。
覺得用手掌踢斷,應該不成問題。
他也想給爺爺露一手,證明他去了一年北大荒,他的八卦掌沒有荒廢。
楊軍看了看手中的楊木杊子,氣沉丹田,把一口氣全憋在了手掌上。
隻聽“哢嚓”的一聲,碗口粗的楊木杊子,被楊軍劈成了兩段。
楊段錦看著楊軍,滿意的笑了。
隨後他又把一根稍粗的楊木杊子遞給楊軍,楊軍還是輕易的把杊子劈成了兩段。
楊段錦不動聲色的把一根水杯粗的杏木杊子遞給楊軍。
楊軍為難了,他知道杏木杊子比楊木杊子硬多了。
用手掌把杏木杊子劈成兩段,他還從沒嘗試過!
楊軍接過爺爺遞過來的杏木杊子,在手中掂了掂,為難的看著爺爺。
楊段錦看了楊軍一眼,沒有說話。從地上拿起另一根稍粗的杏木杊子著,然後高舉手掌。就在楊段景劈下杏木的一瞬間。
楊軍看見爺爺的手掌變得烏黑,手掌上的青筋都凸顯在外麵,隻聽沉悶的一聲。
堅硬的杏木已斷成兩截,楊軍驚的目瞪口呆。他看出來了,爺爺的功力遠在他之上。
楊軍羞愧的低下了頭。
楊段景看著楊軍窘迫的樣子,笑嗬嗬的對楊軍說
“小軍,去了一年的北大荒,你的武功沒有荒廢,但也沒有長進。學海無涯,記住爺爺的話,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要勤學苦練,仔細揣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們楊家的八卦掌硬功夫,還要靠你發揚光大”。
說來楊段錦手起掌落,一根碗口粗的杏木,又被楊段錦劈成了兩段。
掌燈的時候,杏元溝散落在坡上坡下的土房都亮起了燈。
過大年,家家戶戶燈光都比平時亮了很多,坡上坡下不時的在響著鞭炮聲。
小山村沒有娛樂的孩子們,把平時積攢下來的錢,偷著買些鞭炮。
還不到大年初一,他們就提前為自己找到了快樂。
楊軍這一下午也真夠忙的,和爺爺在院裡搭完旺火架,又去生產隊幫社員們寫完春聯。
回家後又和爺爺奶奶炸黃米糕。
口外的人家炸黃米糕是過年的一項重要活動。過年的那幾天,生產隊碾房的碾子就沒有閒下來過,白天晚上都在滾動著,不管是大戶人家還是小戶人家,過年的那幾天都要吃一頓油炸黃米糕,否則這個春節就沒有年味。
油糕炸好後,鄰裡之間、親朋之間。都要相互贈送,當地有這樣的歇後語,叫鄰裡送糕,有來有往。
完了還要炒菜請客,最後吃不完的油糕都要凍在缸裡,留著正月裡不動煙火的時候吃。
過年的那幾天。大人們特彆的累,迎來送往,累的開心,累的快樂。
炸完油糕,貼完春聯,人們就貓在家裡等著過年。
楊段錦家在杏元溝是小戶人家,如果楊軍今年不回來,剩下他們老兩口不準備炸年糕。
楊段錦和劉春麗在杏元溝的人緣極好,幾乎大半個村子的人家都要給他家送炸油糕,社員們送來的油糕,夠他們老兩口吃一個正月。
楊軍回來了,楊段景和劉春麗商量,還是在大年二十九的下午補上了這一遺憾。
晚飯後,楊軍去了半坡的那豆腐家。
那豆腐家剛吃了晚飯,那杏花正在洗刷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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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兩個妹妹桃花和梨花趴在炕桌上寫作業。
那杏花的兩個姐姐都嫁到了口裡。
給那豆腐要了不少的彩禮。村裡的人都罵那豆腐不是人。他不是在嫁女兒,他是在賣女兒。
那杏花看見楊軍從外麵走了進來,那杏花把洗好的碗筷放進了碗櫃,然後擦了擦手,對楊軍說
“小軍哥,我以為在我出嫁前見不上你的麵了,為了能和你見一麵我硬是把我出嫁的日子推到了年後,還真把你等來了”。
楊軍斜坐在那杏花家的火炕上,他的心情很複雜。
本來是想和那杏花說些祝福的話,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那杏花嫁給一個腿瘸品性不好的男人,楊軍一路上準備的祝福話,咽回到肚裡去了。
楊軍把一條紅色圍巾遞給那杏花說
“杏花,我聽奶奶說,你過了年初六就要出嫁,本打算初六的那天來送你,可是我初四就要動身去東北,看來我是送不成你了。嫁過去,好好的和人家過日子,彆任性,生活上有什麼難事就給我寫信,我會幫助你的”。
那杏花和楊軍一樣,斜坐在自家的炕上。淒然的一笑說
“小軍哥,不給你寫信了,我們倆注定不是一個枝頭上的鳥,你是鴻鵠,我是燕雀,我們倆永遠不是一個枝頭上的鳥”。
說完,那些花扭過頭來,對坐在炕上寫作業的三妹和四妹說
“桃花,梨花,你們彆寫作業了,書讀的再多又有什麼用?三姐高中也念完了,在咱們村的同齡女孩子文化最高,最後還得嫁給個瘸子。
咱們姐妹幾個,就是爹娘磨的一鍋豆腐,賣給誰由不得咱們。
對了,你們去豆腐房看看,咱爹娘給那三嫂磨的那鍋豆腐,磨好了沒有?我和小軍哥在家說會話。
杏花的兩個妹妹不情願的收拾著炕上的作業,臨出門時,桃花回過頭來對楊軍說
“小軍哥,你這次回來把我三姐領走吧,我聽三姐說,你在北大荒都當營長了,營長不是能帶隨軍家屬嗎?你把我三姐帶走吧,你不知道我三姐有多愛你。你去北京後,我三姐沒少和我們念叨你”!
杏花嫌桃花多嘴,衝桃花罵道
“桃花,就你多嘴,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爛,讓你也嫁給個瘸子”。
桃花和梨花笑嘻嘻的衝楊軍吐了下舌頭,跑了出去。
杏花也跟了出去,把院門從裡麵頂上,進屋後對正在翻著桃花作業本的楊軍說
“小軍哥,奶奶說你真的當營長了”?
楊軍笑了一下說
“不一定就是營長。我現在被保送到黑龍江省生產建設兵團乾部學校讀書,之前我已是副連職的乾部,有可能乾部學校畢業後能提到副營級的崗位上。但生產建設兵團的副營級乾部遠不能和正規部隊的副營職乾部相比,正規部隊副營職乾部有可能帶隨軍家屬。生產建設兵團的副營職乾部。說到底就是個知青乾部,國家有了返城的政策,不管是連職乾部還是營職乾部。統統都要回城重新分配工作,隻不過是在生產建設兵團當過乾部的知青。回城後門檻要高一些。分配的工作好些”。
聽完楊軍的話,那杏花一雙好看的大眼眯成了一條縫,笑著又說道
“小軍哥,你放心吧,就是你能帶隨軍家屬,我也配不上做你的隨軍家屬,你是城市供應戶,我是農村戶,你又長得那麼俊,那麼有才,那麼優秀,我就更配不上你了,你來看我,我就很滿足了。還送給我這麼漂亮的圍巾!
說完,那杏花把楊軍送給她的圍巾拿在手裡,聞了聞又說。
“小軍哥,我倆同學8年,直到你去了北京。這8年裡,我們就沒有分開過。和你在一起,我覺得特彆的安全。杏元溝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說我倆是命中注定的兩口子。可是這8年裡,你硬是連我的手都沒碰過。
小軍哥,既然你今天來了,你就抱我一下,好嗎?我隻要你的一個擁抱”。
說到這兒,那杏花的胸脯,一起一伏,一雙美麗的大眼,淚水朦朧的看著楊軍。
此時的楊軍縱然是鐵石心腸。
也被那杏花的癡情給捂熱了。
一個美麗的農村小姑娘,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悄悄的愛著他,即將要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時。隻向他要個簡單的擁抱。
楊軍的心被那杏花揉碎了!
他站起身來,緊緊的抱住了那杏花。
那杏花在楊軍的懷裡微微顫抖了一下,緊緊的閉上了雙眼,好一會兒才喃喃的說
“小軍哥,謝謝你的擁抱,我知足了。對了,小軍哥,你以後無論是從北京回來還是從東北回來,都要在郭力莊火車站下車。我嫁的那個孫家小莊,離郭力莊火車站兩裡地,你回杏元溝,一定要先去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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