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春山的春天很美,進山的那條土路還在,土路兩邊的綠草叢中,綻開出很多的鮮花。
白色、紫色、黃色、玫瑰紅,多姿多彩,爭奇鬥豔。
最搶眼的是野芍藥,少女般的挺拔豔麗,還有成片的黃花,恣意綻放,十分出眾。
背襯著山間花白樹皮的樺樹林,紅褐色的枝條掛滿了鮮嫩的小綠葉,在陽光的照耀下抖動著,閃閃發光。
像一幅巨大的風景畫,從土路出來,上了半山坡,踏著沒膝的大草,跨過流淌的小清河,再過一片楊樹林,樺樹林後,就能看見埋葬柴靜的鬆樹林了。
楊軍半年沒來這片鬆樹林了,他發現柴分靜的墳塚更加衰敗不堪,不高的墳塚淹沒在由黃變綠的大草中。
北大荒比關內晚一個季令,雖然已經四月,仍舊是冷風嗖嗖,墳塚四周的大草在風中不停的搖曳,平添了幾分淒涼和衰敗。
楊軍慶幸自己帶了一把鐵鍬。他把棉襖脫了下來,掛在樹上,甩開膀子,把墳塚周圍的大草一片一片的鏟掉。
然後放下了鐵鍬,用手把墳頭上的草一根一根拔掉,不到半個小時。柴靜的墳塚被整理的乾乾淨淨。
土黑色的墳塚,在黃綠色大草的襯托下,顯得莊重而又肅穆。
楊軍站立在柴靜的墳塚前,給柴靜鞠了四個躬,然後從隨身背的小挎包裡掏出一疊紙錢,一張張的點燃。
一縷縷的紫煙從墳頭上冉冉升了起來。
一個南國來的小姑娘,為了救他,長眠於北大荒的雜草叢中,孤苦伶仃,無人陪伴,無人守望,楊軍的眼睛濕潤了。
一塊潔白的手絹,出現在楊軍的眼前
楊軍嚇了一跳,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探春邢妍。站在他的身後,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楊軍接過邢妍遞過來的手絹,驚訝的向邢妍問道
“妍子,你怎麼回來了?你們不是在大田搶播大豆嗎”?
邢妍聽了楊軍的話,莞爾一笑說
“小軍哥,我在你身後都站半天了,看見你那麼的專心,就沒有打擾你。今天是清明節,侯福來發了善心,讓知青們休息上一下午,因此我們中午在地頭吃了飯就都趕回來了”。
楊軍用邢妍遞過來的手絹擦了一下發紅的眼睛說
“妍子,你是如何知道我上伊春山給柴靜上墳來呢”?
邢妍笑了笑說
“猜的唄,都說我們小軍哥是重情義的人,這清明節,小軍哥是不會讓柴靜姐一個人躺在這荒郊野外的。我就自己和自己賭了一把。從大田回來後。就悄悄的一個人上了伊春山,小軍哥,你果然沒有讓我和柴靜失望”。
說完,邢妍盯著楊軍一個勁兒的在看。
其實邢妍是個很美的姑娘,隻不過她平時不注重打扮,她的美比梅怡遜色了點。但她身上那種青春嬌好,天生麗質的美想掩飾都掩飾不住,尤其是在這春光斑斕的鬆樹林裡。
楊軍看著邢妍,感到特彆的親切溫暖。
楊軍用手刮了一下邢妍的鼻子說
“妍子,彆貧了,先給你柴靜姐燒上幾張紙吧,當初咱們從北京來的知青,就你,烏雲格日娜和柴靜的關係最好。
邢妍看著被楊軍整理好的墳塚,蹲下身來,把楊軍帶來的幾張紙錢點著後,抬起頭來看了看楊軍感慨的說
“是啊,小軍哥,我和烏雲格日娜在這美好的春天裡,瘋狂的玩耍。可憐的柴靜卻躺在這片冰冷的黑土地裡,一點兒點兒的在消失”。
說到這兒,邢妍哽咽了起來。
楊軍撫摸了一下邢妍柔順的頭發說
“妍子,你自己來了!烏雲格日娜怎麼沒有來?你們兩人每天形影不離!”,
邢妍沒有回答楊軍,扭過身來對著柴靜的墳塚,深深的鞠了四個躬。把一張紙錢點著後,又放在了墳頭塚前麵的石桌上,扭過頭來對楊軍說
“烏雲格日娜現在心思都在梁海雲的身上。從大田回來後,她就去了梁海雲的宿舍,說是趁休息要給梁海雲洗衣服。我不好意思再叫她,就一個人跑來了”。
“妍子,你來就好,說明當初柴靜姐沒有白和你好過一場。烏雲格日娜是個內蒙姑娘,也許內蒙人對清明節看的不是很重,但我們張家口人特看重清明節這個日子。
來,妍子!咱們再給柴靜行個禮,以後來看柴靜的日子會越來越少”。
說完後,楊軍把從伊蘭屯買來的水果和糕點掏了出來,放在了墳塚前的石桌上。楊軍和邢妍又鄭重的給柴靜鞠了四個躬!
從山上回來時,白青梅把飯菜已給他們做好了。
地上放著一張不大的學生課桌,課桌上擺放著四樣菜,分彆是花花菜攤雞蛋。酸菜燉粉條,木耳炒肉,猴頭蘑菇燉肉,兩葷兩素。
桌上還放著一瓶北大荒燒酒。
讓楊軍沒想到的是,梁海雲和烏雲格日娜也來了。梁海雲嘴裡叼著朱有根的大煙鍋子,不知在和朱有根聊什麼。
烏雲格日娜盤腿坐在炕上,在和朱有根的兒子玩耍?白青梅一個人在灶前忙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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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海雲見楊軍和邢妍從外麵走了進來,忙把叼在嘴上的大煙鍋子拔了下來,遞給了朱有根,站起身來,緊緊的抱住了楊軍。
梁海雲和楊軍有半年沒見麵了,當初他們來北大荒時懵懂而青澀,經過一年的艱苦曆練。他們都已成了北大荒生產建設兵團的基層農墾乾部,並且都收獲了自己的愛情,還收獲了一份彌足珍貴的兄弟情誼。
梁海雲鬆開了楊軍。兩手搭在了楊軍的肩上,上下端詳了一下楊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