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明誠在聽楊軍說話的時候,很少插話。屋裡除了能聽見楊軍說話的聲音外,還能聽見關明誠宿舍馬蹄表的滴答聲。
楊軍抽完一支煙後,關明誠又給楊軍遞上一支,兩人頭對頭的又抽了起來。
楊軍把27連發生的那些離奇事講完後,關明成沒有露出驚奇的表情。他很淡定,看了楊軍一眼,站起身來,在地上踱起了步。
走了幾個來回後,他停下了腳步,嚴肅的對楊軍說
“楊軍,你私下調查米婉花,是你的主意,還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
關明誠的這句話讓楊軍有點反感!
他失望的看了一眼關明誠,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關老師,是我要這麼做的,我也是出於一個做人的良知,和一個黨員的責任,我有錯嗎?我剛才和你說了,米婉花在27連裝扮成啞女的一個月,我們27連的連長郭建中身陷囹圄,一個嬌小孱弱的南國姑娘,常眠在北大荒的冰天雪地裡。而製造這些禍端的人卻逍遙法外,繼續為非作歹。每每想到這些。我就憋著一股惡氣,總想一吐為快”。
聽了楊軍的話,關明誠又在地上踱起了步。外麵響起了乾部學校熄燈的號聲,嘹亮而又悠長。
關明誠突然把腳步停了下來。對楊軍說
“楊軍,你等一下啊”。
說著關明誠從從他睡覺的床底下拉出一個上著鎖的小木箱,打開木箱後,從小木箱的最下方,取出一個長方形的紅色小本。猶豫了一下,遞給了楊軍。
楊軍不知道關明誠是什麼意思。把筆記本接了過來,打開看了起來。
原來,關明誠給他看的是,六十年代初期的工作證。工作證是關明誠的。
但發證的單位不是新海湖乾部管理學校,也不是八一農業建設大學。
發證的單位是鬆江省軍區邊防軍偵察科!
楊軍大惑不解,他把手中的工作證又仔細的看了一遍,沒錯,是鬆江省軍區邊防軍偵察科的工作證。
工作證已經保存多年了,上麵的印章卻很新鮮,能看出來,這本工作證不經常使用。
楊軍的知知識比較廣,他知道鬆江省軍區邊防軍在1962年就已經撤編。關老師拿著一本過期的工作證讓他看是什麼意思,楊軍百思不得其解。
關明誠六十年代就是鬆江省軍區邊防軍的偵查員,那他為什麼又在新海湖乾部管理學校教書呢?這期間又發生了什麼事?
關明誠看著楊軍一臉困惑的樣子,他寬厚的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向門外看了看,然後回過頭來把門插死後,向楊軍說道
楊軍,你是個優秀的共產黨員,是個很有作為的知青乾部。去年這個時候,你一到乾部學校,我就注意上你了。
尤其是最近的一段時間,你秘密調查米婉花,我一直在關注著你。我知道你鬥不過米婉花,你會半途而廢的。米婉花是一個狡猾的狐狸,我也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所以我就一直在等著你。通過近一年的觀察,我知道你是個能靠得住的人,是個值得信任的知青乾部。既然你今天來找我,那我先把我的故事告訴你。
關明誠見楊軍認真的在聽,手中拿的煙忘抽了,灰白的煙灰已經很長的一截,沒有掉在地上,雙眼透著渴望的眼神在看著他。關明成站起身來,給楊軍倒了一杯水,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然後才坐了下來。
娓娓的向楊軍講了起來
“我是五八年從福州參的軍,參軍後我就來到了東北,先在沈陽軍區政治部做內勤工作。1960年,我從沈陽軍區調到鬆江軍區邊防軍偵察科當了一名偵查員。就在我來鬆江省軍區的那一年。鬆江軍區邊防部隊的布防,武器配置,後勤保障,等技術參數都給泄露了出去。當時邊防局領導很生氣,壓力也很大。責令邊防軍偵察科偵破此案,偵察科通過對電台信號的追蹤,鎖定了當時位於明山縣八一農大有特務在頻繁的活動,並且初步確定了八一農大的文教師米婉花有重大的嫌疑,但是苦於沒有米婉花作案的證據,對米婉花不能采取措施。為了獲得更加確鑿的證據,為了把米婉花上下的特務一網打儘,偵察科的領導們研究決定後,把我調到了八一農大當了一名普通的教師。為了不引起米婉花等特務的懷疑,我從偵查科調到八一農大是有原因的。這樣,我的檔案就有了一段不光彩的記錄。我是因為組織紀律渙散,作風敗壞被邊防軍偵察科開除的。我知道偵查科的領導做這個決定是很難的,以後幾年甚至十幾年,我都會背上這樣的處分,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工作。當時我們偵查科的科長叫鄧含,是鬆江省軍區一位資格很老的偵查員。據說他是在遼沈戰役打錦州市參的軍,是四野有名的偵察員。我在八一農大做潛伏工作,是鄧含科長單線直接領導。
我被對鬆江軍區偵察科開除一個月後。通過組織安排,我就成了八一農大的一名工作人員。我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高中畢業後就參了軍,在八一農大工作,有點兒力不從心,很難勝任大學教師的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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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八一農大後,在工作上出現了幾次低級的錯誤,讓米婉花察覺到了我來八一農大的動機。因此,從我調入八一農大的那一天開始起,米婉花就把自己深深的蟄伏了起來,很少在活動。很難找到她從事特務活動的證據。
六二年,星海湖乾部管理學校從八一農大剝離了出來,米婉花調到了新海湖乾部管理學校,繼續做她的文教師。我也通過組織的關係,從八一農大調到了新海湖乾部管理學校。緊緊的跟著米婉花。
六二年的冬天,鬆江省軍區邊防軍撤編。邊防軍偵察科集體轉業到了鬆江地區公安處。當時我們偵查科的鄧科長把我約了出來,他問我是同他們一同轉移到鬆江地區公安處,還是一個人留在乾部學校繼續調查米婉花。
我知道繼續留在乾部學校風險會很大。為了工作,我已經被邊防軍偵察科開除。我就不能和偵察科的同誌一同調到鬆江地區公安處,我的真實情況,也隻有我們偵查科的科長鄧含同誌知道。但是為了工作,為了祖國的安全,我也隻能默默無聞的做一個無名的英雄。
這樣,我在乾部管理學校一待又是六年,和米婉花在同一個學校工作。對米婉花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米婉花是從部隊轉業過來的,具體她是如何參的軍,以及她的身世卻一直在困擾著我。
後來,我通過在鬆江地區公安處工作的鄧涵同誌,對米婉華身世在外麵做了調查,結果還是進展不大,隻知道米婉花父親是一位中國勞工,解放前去了國的海參崴,在那裡當了一名伐木工人。至於米婉花是如何參的軍,如何去的四野部隊,一直是個謎。
當時的遼沈戰役剛剛結束,林彪率四野的百萬大軍南下入關,參加平津戰役。部隊調動頻繁,因此米婉花是從哪支部隊轉業過來的?她的檔案上都沒有記載。
這麼多年來,米婉花一直以她的作風不正,風流成性,迷惑著乾部學校的師生,借以掩蓋她從事危害祖國的犯罪勾搭。
六六年運動開始後,一直單線領導我工作的老科長鄧含,在鬆江地區公安處副處長的位置上受到衝擊,被打倒,含冤致死。老科長死後,我的組織關係就給斷了,徹底成了新海湖乾部管理學校的教師。但我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名黨員,是一名秘密戰線上的公安戰士。憑著我對共產黨的忠誠,對祖國的熱愛,我一個人單打獨鬥,一直在努力尋找著米婉花的犯罪證據。米婉花同時也在懷疑我的身份,他也在秘密的調查我。
她通過她的關係,知道我在來乾部學校之前,是鬆江省軍區邊防軍的一名偵察員,可是鬆江軍區邊防軍在1962年就已經撤編。在鬆江軍區撤編之前,我是因為政治立場不穩定,作風敗壞而被邊防軍開除的。我的檔案做的很乾淨。
米婉花找不出我的一點破綻,但狡猾的米婉花還是一直在防範著我。
去年的五月份,她請假沒有上班,整整一個月,我不知道她的去向。我旁敲側擊的問過巴主任,巴主任也說不出米婉花請假的原因,隻簡單的告訴我,米婉花是秦校長的愛人。假是秦校長批準的!請假的原因是米婉花的身體不好,需要去佳木斯人民醫院檢查一下。請假的原因合情合理。可是據我知道,米婉花的身體一向很好。去年的4月份兒,乾部學校開春季運動會,米婉花還取得了教師組的長跑第一名。運動會結束僅僅一個月,米婉花就去佳木斯醫院檢查身體,而且是一個人去的,一去就是一個月。
我斷定米婉花這一個月肯定沒有去佳木斯醫院,肯定是去乾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一個人的能力有限,實在是無力分身,查不出米婉花失蹤的一個月,到底是乾什麼去了?
這一年來,我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理不出頭緒來。你今天晚上來給我解開了這個謎團,原來米婉花是裝扮成啞女,去你們27連搞破壞去了!
看來你們27連的連長侯福來,是米婉花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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