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綻，淡青色天光漫過城市。老舊紅磚筒子樓牆皮斑駁，褪色的藍白被單隨風輕晃，晾衣繩將日光裁成細碎金箔。
街道儘頭的水塔頂著鐵皮水箱，在霞光中勾勒出粗獷剪影。
國營副食店木板門緊閉，褪色的“為人民服務”標語泛著暗紅。街角黑板報積灰，粉筆字被露水洇得模糊。
遠處工廠煙囪不再冒煙，磚牆上爬滿灰撲撲的爬山虎。晨光掠過廠房鋸齒狀輪廓，給龍門吊染上青銅色。
薄霧纏繞鏽跡斑斑的鐵軌，似是昨日轟鳴的餘韻。太陽躍出地平線，橘紅光芒漫過城區。
琉璃瓦泛起溫潤光澤，自行車棚裡的二八大杠鍍上金邊，柏油路上的煤球渣也在微光中閃爍。
“媳婦，你今天這麼早？飯都做好了？”
大清早，趙軍從兄弟家睡覺回來，一進來就看見桌上豐盛的早餐，自家媳婦還在廚房裡忙碌。
這讓他很是意外，一般他回來的時候，媳婦才做早飯的。
“對啊，明天小六要回去了，今天我想著起早一點，給小六多做點吃的。”
聽到自家男人的話，陳春花略顯疲憊的開口，眉宇間帶著一抹憂愁，不再為兒子補充營養的東西發愁，則對弟弟來市裡，沒好好招待感到內疚。
“啊？小六明天回去了？這麼快？這.....是不是咱哪裡....”走進廚房的趙軍，得知陳景明天回去，整個人都愣住。
驚訝的開口，想到這些天用的東西都是陳景自己帶來的，難免可能心裡不舒服，故而問道。
“不是，小六說他想娘了，這臭小子。第一次出遠門來咱這，也確實會，也可能是咱這裡沒家裡舒坦。”
“還有壓根不認識幾個人，自己一個人出去逛的也沒意思，唉，小六幫了咱這麼多，咱都沒怎麼好好招待，我著心裡堵的慌。”
看自家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陳春花就知道什麼意思，輕輕搖了搖頭，低沉的開口。
這裡怎麼說都是軍區大院，肯定沒有陳家村舒坦，那邊隨便怎麼折騰都沒人管。
“唉，家裡的錢給小六沒有？”聽著媳婦的話，趙軍一時間有些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媳婦，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
自己每天都得集合、訓練、出任務，做不了什麼。
對陳景感到異常虧欠，眼神複雜的看向媳婦，輕聲詢問。
家裡剩下的錢，都是他父母上次一同寄過來剩下的，他自己那點工資，早就給國強買補充營養的東西花完。
“我把錢放在他小布包的衣服裡，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直接拿給他，是不會收的，可能還會鬨脾氣。”
手上動作沒停，陳春花柔聲回應著趙軍，談起弟弟的脾氣，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
“那就行，等他發現的時候，估計已經帶回家裡去了。咱們現在隻能先等國強好起來，在積攢一些東西，寄回去給家裡。”
“或者等小六下次過來，咱們再好好招待，我也找時間請假，一家人陪小六在市裡好好玩玩。”
得知媳婦的安排，趙軍沒啥意見，心裡期盼著陳景沒有發現，直接把錢帶回家裡去。
接著，說起以後安排，陳景這邊的恩情，不管怎麼樣都得還，哪怕一點一點還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