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拖拉機的事情放一邊,陳景心情愉悅的往軍區大院趕。
途中看了一眼手表,現在可快要十一點,媳婦去和她老師辭職,最多不過半小時,能趕回來吃午飯。
因為是市區街道,走在路上的人比較多,偶爾還能看見板車、拖拉機、小汽車、軍車、貨車。
.....
市醫院
裴茹顏騎著自行車進入醫院範圍內,來到停放自行車的區域,將自行車放好,臉帶微笑的往內部走去。
一想到自己是來辭職的,她不禁有點緊張,主要是怕老師說她。
她和陳景認識的時間不長,現在不僅把自己交出去了,還和他領證結婚。
哪怕是在她眼裡,都有點不正常;要是老師知道,指不定會指責她。
加上她的工作是老師幫忙保住的,突然辭職,有點辜負老師的意思。
懷著忐忑的心情,裴茹顏走進醫院內部,在一樓問診區域,不少護士都主動和她打招呼,有的還關心詢問昨天情況。
儘管裴茹顏名聲不好,但也是一位可以問診的骨科醫生。
哪怕心裡再怎麼編排,表麵工作要過得去;要是被一個醫生針對,鐵飯碗都會不好受。
何況,醫院的人基本都知道,副院長是裴茹顏的老師,更不會去主動得罪她。
對於護士們的打招呼,裴茹顏笑著點頭回應,至於詢問她昨天情況的,則敷衍了事。
今天是來辭職的,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結婚的事情。
到了她這個年紀,還經曆常人不曾經曆的事情,很多情況,她門清著。
醫院裡哪些人對她有意見,哪些人對她隻是表麵友好,哪些人在背地裡說過她壞話,她都知道。
當然,她並非沒有朋友,隻是沒有深交的朋友;大多都是同事,在一起工作,偶爾還能聊幾句,不在一起工作,往後都不會有聯係。
加上她那名聲,想和人深交都難。
路過自己問診的診室,猶豫片刻,沒有走進去,轉身走向樓梯,一路上到二樓,來到副院長辦公室門口。
看著木門上標注的職務標牌,裴茹顏深呼一口氣,抬手敲門。
咚咚咚——!
光斜斜切進副院長辦公室,落在周明慧伏案的背影上。
她的脊背挺得筆直,藏青布衫外罩著半舊的白大褂,袖口磨出了細毛邊,卻始終扣到最上端的紐扣。
桌上攤著本厚厚的病曆,紅鋼筆尖懸在產後感染幾個字上方,她忽然抬手按了按眉心。
方才查房時產婦的體溫又升了半度,這個細節得補在備注裡。
左手邊搪瓷缸子泡著菊花茶,花瓣沉在杯底,水汽氤氳著漫過她鬢角的銀絲,她卻渾然不覺。
隻把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指尖還留著方才觸診時,產婦腹部皮膚的微涼觸感。
敲門聲響起,她頭也沒抬,聲音帶著常年在病房裡說話的清亮:
“進。”
指尖卻沒停,在病曆本上快速記下明日加做血常規,鋼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和窗外老槐樹的落葉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裡纏成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