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根下碼著半人高的玉米秸稈，黃澄澄的，捆得緊實，像一道道矮牆圍在院子外頭。
土路是泛白的黃，被夜裡的露水浸得濕軟，踩上去能印出淺淺的腳印，偶爾嵌著幾粒圓滾滾的土坷垃。
路兩邊的田地早收完了，隻剩下翻耕過的土，一壟一壟，凍得發硬。
土塊裂著細縫，地裡零星插著幾根乾枯的高粱茬，歪歪扭扭地指向天空。
東邊的天際線稍微亮了點，不是太陽，是一片淡淡的灰白，把天上的雲染成了鉛色，低低地壓著，沒什麼形狀。
路邊的老樹落光了葉子，枝椏光禿禿的，像瘦骨嶙峋的手，伸向灰蒙的天，樹底下丟著幾個乾硬的槐豆莢，被風吹得打轉轉。
不遠處的河溝結了層薄冰，冰麵蒙著塵土，看不清底下的水，隻有岸邊的衰草垂在冰上，霜白的草葉沾著冰碴。
田埂上偶爾立著一兩根木杆，杆頂綁著褪色的紅布條，是夏天插的稻草人剩下的骨架，風一吹，布條有氣無力地晃。
整個天地靜悄悄的，隻有風過枯草的聲音，還有土路上偶爾滾過的小石子，咕嚕一聲，又沉下去。
涼意往骨頭裡滲，連空氣都帶著股凍土和乾草混合的、清冽的冷味，等著天再亮些。
那層灰藍慢慢褪成淺白，霜才會化在土坯牆上，留下一道濕痕。
早飯期間，陳景攙扶著裴茹顏從房間裡出來，坐在桌前一起吃早飯。
此時的裴茹顏，已經十分疲憊，臉上還泛著潮紅，小口小口吃著東西。
今天陳景有所收斂，讓裴茹顏不至於癱在床上渾身無力。
薑翠花和陳秀珍的眼中滿是擔憂，昨晚的動靜稍小了一點，但時間也不短。
這樣下去，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真讓裴茹顏懷上，那陳景又該怎麼辦。
弄那事弄上癮，一時半會是戒不掉的，憋著還難受。
薑翠花若有所思的低頭吃東西，腦子裡已經再想，什麼時候給自己找新媳婦了。
現在兒媳婦進門沒多久，真要找，都不能立馬帶回來。
陳翠翠、陳梅、陳小玲都看出來裴茹顏有點不對勁，想到娘讓弟弟和弟妹要孩子，顯然在做那事....
一時間，眾人都非常沉默，隻有幾個小不點，睜著水靈靈地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吃過早飯，陳景帶著裴茹顏回房間休息，貼心的照顧好，確定她睡著了，這才放心走出房間。
院子裡，陳翠翠、謝來福、已經拿上兩個麻袋，帶著三個孩子，準備回謝家村去。
“等等，三姐、三姐夫，我開拖拉機送你們回去。”
“陳偉過來之後，讓他一起，我再教教他怎麼開拖拉機。”看到這裡，陳景連忙出聲，有拖拉機在，肯定用拖拉機。
畢竟，三姐、三姐夫帶著兩麻袋東西，還有三個孩子，走在路上不安全。
加上他準備教陳偉開拖拉機，在村裡教肯定不行，得去外麵教，正好送他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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