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
買完棗紅色油漆，眾人一起從百貨商場出來，意秋、念雪、誌宏、大丫、她們挑的東西，都被用一個個小布袋裝好，自己拿著。
麵對喜愛的大白兔奶糖，小丫直接連帶著布袋，一起塞衣服裡，生怕掉了。
“你還有啥事不？要不去我家坐坐？”
“要不了多久，小強、麗霞、佳麗就放學回來了，還能和她們一起玩。”
走出百貨商場，周紅看了一眼把油漆搬上拖拉機的陳偉，扭頭看向弟弟，輕輕開口。
“嗯....先在城裡逛逛吧，再給她們買點衣服。”麵對紅姐的提議，陳景低頭想了想，目光掃過一眾孩子，不緊不慢地回應。
快要入冬，正好一起來城裡，每人買一件棉襖回去，冷了可以穿。
一群孩子當中，也就自家和大伯家幾個孩子穿的稍微好，陳偉、陳花、曉春穿的衣服上，都帶有不少補丁。
他們穿的還不是夾襖，是幾件薄的長袖，加上一件薄外套。
“也行，走吧，去街頭那家成品店。”周紅沒啥意見，指向街頭的位置，輕聲回應。
買成品衣，還是在成品店買比較好，那邊款式更多，能挑一挑。
當然，不是沒有缺點，缺點就是貴！在陳景和周紅眼中，相當微不足道.....
一旁的陳小玲、陳麗聽到這裡，眉頭皺起，剛要阻止，想到紅姐在旁邊，不能駁了弟弟哥哥）的麵子，便沒有說話。
不等其他人反應，陳景和周紅就招呼著其他人往街頭走。陳偉、陳花、猶豫了一秒，還是邁步跟上！
周紅左手牽著念雪、右手牽著春霞，笑著對眾人介紹這條街的情況。
一群人走在街上，大多數還是小孩，那是相當引人注目。順著街道走了十分鐘左右，來到成品店門口！
成品衣櫃台被玻璃罩著，櫃麵上落著層極淡的灰，唯有玻璃邊緣被無數雙手摩挲得發亮。
內裡的衣架上，灰、藍、黑三色像被規訓過似的排得齊整。
左半邊是男式中山裝與乾部服，立領挺括如折紙，衣扣是統一的黑膠樣式，下擺處還留著出廠時的白色縫標線。
右半邊的女式列寧裝則收著腰，斜襟上的紐扣綴成一條直線，袖口都折起兩指寬，露出裡麵淺灰的襯布。
櫃台下的鐵盒裡，疊得方方正正的衣服壓著小紙片，用墨筆寫著大號、中號，邊角被反複翻看磨得發毛。
最靠裡的角落，孤零零掛著件深藍色勞動布夾克，布料比其他衣服厚硬，肘部縫著加固的補丁，衣擺處還沾著星點未洗淨的棉絮。
那是專為工人準備的款式，衣架上沒掛價簽，隻彆著張淺黃的紙條，印著「憑單位證明購買」的字樣。
陽光從臨街的窗欞照進來，在衣服上投下長條形的光斑，塵埃在光裡緩緩浮動。
偶有風吹過，櫃頂幾件掛得近的衣服輕輕碰在一起，布料摩擦的細碎聲響，在安靜的店裡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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