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嶺橫亙於湖廣布政司與廣東布政司之間,連綿千裡,是南海妖國與人類朝廷之間的分界,四十多年前,南妖侯在骷髏城立國,廣招天下妖孽舉事,與朝廷大軍攻鬥不休,數十年來漸漸占據了廣東地麵,傳聞過了南嶺,沿途所見是“白骨敝於野,千裡無雞鳴”,又是“不聞垂髫笑,但聞鬼夜哭”,市井人煙,被妖魔吃殺殆儘,過了這山,那真是入了妖魔的巢穴,比之《西遊記》中八百裡獅駝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從來沒有人能從妖國活著出來,黃芪知道此行的凶險,但他一定要找到齊遠誌問清楚,好在靈芝本就是妖,冒險的也隻是自己一人。
這片山看來也很久沒有人涉足,原始茂密,二人圍著篝火,吃起了乾糧,靈芝勸道:“你彆太擔心,你爹他們定然安好。”
黃芪道:“遠誌是寨中最好的勇士,連他也到了這裡,其他人更不可能得到保全,隻盼還趕得及救我爹。”
靈芝道:“妖魔既然沒吃齊遠誌,而是寄生,或許你爹他們也一樣,性命應是無憂。”
黃芪正要說話,忽察覺到周旁有些不對勁,道:“靈芝,你記得之前這裡有這麼多花嗎?”
靈芝笑道:“我沒留意,不過花總是不錯的,討人喜歡。”
黃芪站起身,道:“這樣的花隻怕連你也喜歡不起來。”
靈芝轉身去看,愕然心驚,隻見身後有十幾株高大的巨花,葉瓣爭如水瓢,豔麗異常,滿是長刺,中間兩個花萼像人的舌頭一樣柔軟,不停的扭動著。
“你那裡也有。”靈芝指著黃芪身後道。
二人發現已被這些花包圍了,不知它們原就是在這裡,晚上突然長出來,還是花也有腳,從彆處移過來的,這些花形狀奇特,必定有異。
令他們更為吃驚的事發生了,這些花慢慢低下了花瓣,二人從未見過如此惡心之物,花盤裡赫然是一張女人的臉,對著他們露出詭異的笑容。
“快走。”黃芪叫道,拉著靈芝就跑。
那些花的莖可以伸縮,花萼張開,舌頭上長滿了鋒利細小的牙齒,像餓狼撲兔般,朝他們咬了過來。
黃芪叫道:“童話裡都是騙人的,沒想到花成了妖是這麼難看。”
靈芝道:“前麵又來了。”
妖花從四麵八方圍過來,放眼看去,山林間都是一張張煞白的女臉。
黃芪忙拿出犀照,但區區一束藍光又怎能定的住這密密麻麻的妖花,二人無路可走,靈芝道:“到樹上去。”
縱身飛起,剛在樹枝上落腳,頸後又一陣陰風襲來,靈芝側身避過,就見一條水桶般粗大的蟒蛇盤在樹上,黃芪來不及抽劍,伸手抱住了蛇頭,蟒身子在空中飛擺,想要甩掉他,靈芝看得驚心動魄,萬一黃芪鬆手,掉在地上就算不摔死,也會成為妖花的盤中餐。
黃芪有過鬥大蛇的經曆,臨危不亂,雙腳夾住樹乾,鬆開手身子往下倒,蟒蛇得以掙開,張開大口撲了過來,黃芪抽出殘劍,往旁蕩開,對準其下顎捅了進去,蟒蛇頭重,止不住前撲之勢,連皮帶肉,被殘劍劃出一道丈餘的口子,鮮血內臟噴了黃芪一身。
蟒劇痛之下失了力道,從樹上掉了下去,靈芝去看,隻見它很快被妖花淹沒,雖掙紮扭動,但片刻之間,已成了一堆白骨。
黃芪甩了甩身子,道:“這蛇真臭,淋了我一身臟東西。”
靈芝道:“這山上邪氣很重,還是樹上安全一些。”
黃芪搖搖頭:“這也不見得,蛇會爬樹,豹也會爬樹,我們隻能輪流歇息,得有個人盯著才行。”
靈芝笑道:“你彆擔心,我有辦法了。”
隻見她身軀輕盈,扯動飛舞著藤蔓,在林木之間穿梭,不多時,以幾棵大樹為支點,織成了一張巨大的藤網,分明是一張吊床。
黃芪看的目瞪口呆,靈芝立在藤網上,笑道:“我們今晚就睡在這裡,萬一有什麼東西爬上來,網必定會震動,我們就能知道了。”
黃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他走上藤網,搖搖晃晃,腳下是無數伸著舌頭的妖花,細看還是有些惶恐。
靈芝過來牽著他,二人並肩躺著,望著深邃幽暗的天空,這種感覺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很有些新奇。
晨光中,黃芪被一陣清脆的鳥鳴聲吵醒,森林褪去了陰沉的霧靄煙瘴,遠山白雲,奇石流水,目之所及,無不是優美的景色。
再往下看,妖花全都不見了,若不是那一堆蟒骨,他隻怕會把昨夜當成夢幻。
靈芝采摘了些野果露水,清甜可口,是市井間難以得到的美味。
二人繼續往前走,終於發現了妖軍敗退的痕跡,山路之中,零星丟棄著斷刀、盔甲、破旗之類,沿途還能看到些血跡,妖軍兵敗,必定是逃回妖國去了,隻要跟隨這些痕跡,就一定能走出南嶺。
除了昨夜的經曆還令黃芪對這座山還存些畏懼外,南嶺並沒有人間流傳的那麼恐怖,這裡有高峻挺拔的山,有潺湲清澈的溪流,有奇花異樹,有飛禽走獸,這讓黃芪不由得想起武夷山來,有種似曾相識之感,雖然這裡要溫熱潮濕的多,石壁地麵很多地方都長滿了濕滑的苔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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