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派還不放心,吩咐弟子將百家寨的人逐個驗明人身,眾弟子都是江湖中人,力氣不小,百家寨村民本已孱弱單薄,禁不得這一番折騰,多有怨言,推推搡搡,漸漸有些口角。
張行雲道:“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你們九華派這麼做事,擺明是信不過我了。”
劉義山道:“張兄不要見怪,非常時期自然要有非常手段,妖孽狡詐多端,不得不防。”
王老五怒道:“你說誰是妖孽?”
黃芪道:“我和張行雲已經查過了,他們的確沒有可疑,這些鄉親長途跋涉,曆經千辛萬苦才能出來,不如讓他們先去休息?”
張行雲亦道:“放心吧,不會有妖族奸細的,如果有,我把頭拿下來給你當球踢。”
宗性看了看,道:“讓他們去吧,義山,你去安排住處。”
劉義山有些為難,道:“師祖,這些時日城中逃難百姓甚多,已經沒有多餘的房屋可以安置了。”
齊老三走上前,誠懇道:“我們這些男子倒也無妨,隻是老弱婦孺,盼能有隻磚片瓦容身。”
如今雲老大、張老二都已亡故,七老中以他為首,儼然是一寨之主了,自然要站出來說話。
劉義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無計可施,就在這時,那班九忽探出頭來,道:“既然是黃大夫的朋友,我有個去處,遮風擋雨是足夠的,就怕他們不樂意去。”
眾人忙問是什麼地方,班九笑道:“眼下衙門牢房都空著,他們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安排住進去。”
眾人愕然,齊老三道:“有地方容身便好,哪裡還講究這些。”
王老五錢老六何老七麵麵相覷,顯得有些無奈,生逢亂世,命如草芥,能活下來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班九笑道:“得嘞,都跟我來,放心,每天牢飯一定管飽。”
黃芪還沒吃過牢飯,問了一句:“有些什麼菜式?”
班九道:“那就多了,糟糠窩頭、蘿卜鹹菜、苕尖白菜梆子,恩人喜歡的話,不少你這一份。”
張行雲笑道:“聽著很誘人呐,我要吃八碗飯,每碗隻盛一粒米,謝謝。”
其實這監牢除了陰氣有些重外,倒沒什麼不好,都是用青磚砌成的,十分堅固,不用擔心走水;且在高牆深院之中,日夜有衙役守護,安全得很。
黃芪拿出銀子,托班九置辦茅草席棉被之類,班九滿口答應,說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
眾人忙忙碌碌,安頓布置,黃芪正好學有所用,替身患傷病的鄉親診治施藥,王老五看了半天,點點頭道:“你的醫術可比你爹強多了,果然後生可畏。”
何老七道:“黃獨活一輩子隻做了一件好事,就是生了你這個孩子。”
這話聽在心裡,黃芪不知是高興還是慚愧,隻覺臉麵微微發燙,綠竹道:“黃芪不止醫術了得,還有大本事,法術也很厲害,我聽人說除了他隻怕沒人能對付得了南妖侯。”
王老五大驚:“竟有這等事,他能對付南妖侯?”
何老七搖搖頭,道:“我不信,那南妖侯有通天的本領,人是鬥不過妖的,咱們還是避而遠之,保命要緊。”
山神道:“神仙打架哪用得著動手,最要緊的是寶貝夠靈,難道佛道相爭,要老君和如來脫了衣服肉搏嗎?恩公有鎮元劍在手,還怕什麼南妖侯。”
王老五何老七都湊過來,仔細端詳黃芪背著的長劍,王老五將信將疑:“是不是這把?真有這麼厲害,這劍是什麼來頭?”
黃芪見他們如此好奇,便解下來,訴說了來曆,遞將過去,道:“你們想看嗎?”
二老都退後一步,擺擺手,道:“這麼厲害的東西,怕它會傷人呐。”
黃芪一笑,又收了回去。
忙碌一陣,錢老六忽走進來喚道:“黃芪,齊三哥有點不舒服,你來看看。”
黃芪應聲道:“我馬上就去。”
道縣畢竟隻是個小地方,尋常犯人也不多,陡然擠進來這麼多人,牢房都不夠住,隻能委屈齊老三錢老六幾人在刑室安身。
此處是刑訊犯人之所,牆高門厚,若是犯事的栽在這裡麵,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甫一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巨大的刑架,纏著粗壯的鐵鏈,上麵血跡斑斑,東邊老虎凳、水缸、炭爐,西邊夾棍、長鞭、尖刀,諸如此類擺放的整整齊齊,黃芪愕然:“這裡陰森森的……。”
齊老三在老虎凳上鋪了張席子,權作了床,道:“是有些嚇人,不過從妖國鬼門關走了一遭,這些就不算什麼了。”
黃芪道:“齊三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這裡似乎挺有趣的,弄個這樣的主題客棧應該不錯。”
眾皆大跌眼鏡,齊老三“哎喲”叫了一聲,黃芪回過神來,道:“不好意思齊三叔,忘了你身子不舒服,我來給你把脈,你覺得哪裡不適?”
齊老三道:“老毛病了,每日午時必會胸悶氣短,似有沉石壓心一般,嚴重的時候,差些便要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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