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日來長樂宮其實是照例來請安,不過遠遠看到宮外鬨成一片,烏壓壓的侍衛擒著一人出來了,他便加快了腳步,沒想到竟然是陳景鐸。
以他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得罪太後,那就隻能是太後為難他了。
皇帝甚至有些慶幸自己來得及時,他對陳景鐸一點頭便快步進去,太後一看到皇帝著急上火的臉先歎了口氣,不爭氣啊。
這孩子雖然是他親生的,卻總是不夠狠心,沒有身為帝王該有的殺伐果斷。
哪怕這陳景鐸是對他有用的人,也不必如此維護,倒讓人沒了君臣禮數,實在不像一個皇帝。
果然下一秒皇帝便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禮,抬頭義正言辭的請求,“還望母後不要再為難他,若是有什麼不滿,儘管衝朕來。”
“陳太醫是朕請進宮來的人才,若是母後日日這樣為難他,那朕的旨意往後還有誰敢信?”
太後頓覺得有一股氣悶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她被這話堵住了,有心想說教皇帝幾句,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到最後隻好擺一擺手,讓那些侍衛很快鬆開了陳景鐸。
陳景鐸在門口,進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索性就站在那裡,這個位置也是正好可以聽見裡頭的對話,再加上皇帝也未曾掩飾聲量,倒是讓他聽了個明白。
皇帝看了一眼陳景鐸,臉色好了些,繼續道,“多謝母後。若是母後對朕關照皇弟有所不滿,儘管懲罰朕,切勿再遷怒他人了。”
陳景鐸豎起耳朵聽,心道果然如此,這太後是見不得陳王好,而並非全然針對自己。
他不過一介草民,作為一個沒背景沒勢力的白身,做的都是對皇帝好的事,怎麼就得罪了太後,如今看來一切都順理成章了,是診治了陳王這事兒給太後看的不舒服。
陳景鐸撓了下腦袋,說來從前似乎有誰跟他講過此事,但他一心治病救人沒顧得上這些,再加上他來宮裡這麼久了,也沒弄懂這人情世故間的彎彎繞繞,還得是今日皇帝點了出來。
往後還是少來長樂宮為妙,陳王那邊一時半會還離不開,總得先顧著一頭。
梁太後往外看了一眼,見陳景鐸規規矩矩的低頭站著,沒有再說什麼,反而又歎了一口氣,苦口婆心壓低了聲音對皇帝道,“你啊,就是太心軟,那孩子不是你親生的兄弟,你何苦對他這麼處處周到?難道就不怕以後出了變故嗎?”
皇帝很是肯定的搖頭,“沒有變故,他就是朕的親兄弟,且朕如今隻有他這麼一位親兄弟了。母後還是放他一馬吧,他真的不會做什麼禍害人的事,朕跟母後保證。。”
陳景鐸聽著極力忍住自己想笑的衝動,按理說他該為皇帝的重情重義而感動,但事實上,皇帝這個身份和他說出的話實在大相徑庭。
這對母子之間也毫無他印象中皇家母子該有的那種相處方式,一時間他有些拿捏不準,要如何在他們之間生存了。
裡頭似乎又說了幾句什麼,皇帝才出來,對他點頭,示意他跟上。
“多謝陛下今日,解救臣於危難中。”
他是很識時務的,這一點不止陳景鐸自己知道,皇帝也很明白,他偏頭看了陳景鐸一眼,也卸下皇帝的架子。
“朕知道你本心不壞,和朕那個弟弟一樣是古道熱腸的人,隻是如今時局不穩,母後也是為我而擔心,實在是對不住陳太醫。”
“陳王那邊還請你依舊儘心儘力的照看好他,朕已在安排他出宮遊玩一事,到時還請你陪同在側。”
陳景鐸連連答應,“這好說,若是陳王殿下肯出門,便是最讓我欣慰的事了。”
不說身份尊貴,陳王好歹是他用心在照顧的病人,陳景鐸這些時日都有源源不斷的送去補藥,而陳王也越發適應了每日服藥這事,隻是還不知何時能夠停下來。
這事不止陳景鐸關心,皇帝也在意,隻是這話一時也不大好問,怕讓陳景鐸以為他不信任自己。
依照陳景鐸的判斷,雖然他日日都去嘉德殿探望,卻總覺得陳王並沒有好全,有時候目光呆滯,有時候反應會慢半拍,還需服用這藥一段時日。
兩人不說話,卻都隱約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隻是都不說破。
不過皇帝讓陳景鐸跟上是還有另一件事要問,他清了清嗓子,“朕聽聞你近日對京城一家藥鋪十分感興趣,是想買下來麼?”
陳景鐸大驚,怎麼這也知道?不過想了想也是,他行動都沒避諱人,至少白天去排隊買藥是光明正大的,隻是如何回答皇帝這話,卻需要斟酌一二了。
他如今有宮裡的官職,若是再出去做生意,恐怕也有些不大好交代,思慮再三,他還沒說話,皇帝便先打消了他的疑慮。
“朕不是阻止你出宮做生意,隻是那一家店,最好不要再去,有些事情你孤身一人牽扯上了,恐怕自身難保。多餘的話朕不便說,言儘於此,你好自為之。”
陳景鐸愣住,站在原地看著皇帝遠去的背影,有些不明就理,他這話說得,好像是知道些什麼,但怎麼會有皇帝不能說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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