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深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可轉念想到她獨自守到半夜,不由冷冷瞥向言風。
他怎麼來得這麼晚?再不濟也該叫個護工來。
他正欲開口,病房門突然被輕輕叩響。
沈顏推門而入的瞬間,顧雲深眼底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亮色。可這抹欣喜還未達眼底,就凝固在她身後那道修長的身影上。
是昨晚宴會上與她並肩而立的男人。
顧雲深眸色驟然轉冷,方才舒展的眉宇重新覆上寒霜。他不動聲色地攥緊了被角,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蕭景辰將精致的早餐盒輕輕放在床頭櫃上,目光平靜地看向病床:“顧總好些了嗎?”
顧雲深原本想隨口應付,卻在瞥見沈顏關切的眼神時突然改變主意。他微微蹙眉,聲音刻意放輕,“不太好......”說話間,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沈顏。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言風眼疾手快地起身,一把攬住蕭景辰的肩膀:“景辰,正好我有些事要問你。”不由分說就把人往外帶,臨走時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病房裡頓時隻剩下兩人。沈顏站在床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餐盒邊緣,“要吃點東西嗎?”
“嗯。”顧雲深不冷不淡的應了一聲。
沈顏將餐盒遞到他麵前,卻發現男人一動不動,隻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她不解地蹙眉。
他到底什麼意思?
難道......
她遲疑了一瞬,鬼使神差地問出口:“你該不會......是要我喂你吧?”
顧雲深垂眸不語,濃密的睫毛在冷白的肌膚上投下一片陰影。
暖黃的燈光將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卻掩不住那股與生俱來的疏離感。
這沉默分明就是默認。
沈顏嘴角抽搐,不由得重新審視起麵前的男人。
雖然接觸短,但這男人脾氣又冷又硬,性情古怪,整日擺著張生人勿近的冷臉,活像彆人欠他八百萬的樣子。
除了這副得天獨厚的好皮相,她想不通,當初自己怎麼就答應這門婚事了呢?
雖說景辰提過是兩家聯姻,但以她的性子,若真不願意,誰又能強迫得了?
顧雲深察覺到她的注視,本該高興的。但那目光並非是他期待的欣賞或傾慕,而是冰冷的審視。
頓時,胸腔裡莫名竄起一股無名火,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跟著冷了幾分。
他蹙眉,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從何而來。失憶後的世界像一張白紙,可身體卻似乎還保留著某些本能。
比如此刻,他竟會因為她的一個眼神而感到煩躁。
這種失控感令他格外不悅。
沈顏敏銳地察覺到周遭驟降的溫度,抬眸便對上他寒潭般的目光。
不知道他又哪裡不高興了?
但念在他還是個病人,終究沒說什麼,隻是舀了一勺粥,輕輕吹涼,遞到他唇邊。
見他仍緊抿著唇不為所動,她挑了挑眉,聲音清冷,“張嘴。”
顧雲深冷著臉彆過頭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副拒絕配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