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醉石酒乃是廬山一帶名酒,相傳乃是陶淵明傳下的方子,釀造時置入菊花,香氣格外清雅,倒是頗合滅決口味,
滅決放下杯子,吐出一道酒氣,笑道:“此酒有些滋味,沒想到你這小少爺,點菜倒還有些主張。”
葉孤鴻笑嘻嘻道:“行萬裡路,吃萬家肴,此乃人間樂事,到了一個地方,自然要嘗嘗本地特有風味,才算不曾白來,我隻顧揀本地特有的東西點來,多半不會有錯。”
滅決自入峨眉,隻顧醉心學武,後來做了掌門,更覺百事繁雜,以至終日鎖眉,哪裡顧得甚麼享受?
聞聽葉孤鴻這番言語,一時倒是頗有觸動,忽然想起祖師來,歎道:“我師父風淩師太,曾和我們說起,道是祖師博學多知,隨她老人家行走江湖,去得什麼地方,要吃什麼東西、喝什麼酒水,件件都有說頭講究。我們這些後輩,卻是粗糙慣了,哎,若是祖師見了你,想必十分歡喜。”
這時店小二使一隻大托盤,端上諸般佳肴,滅決拾箸一嘗,果然比素麵滋味好了許多。
尤其那堿灰粑粑,是選上好的早禾稈燒灰,將禾稈灰泡入開水中,過濾成堿灰水,再用此水浸泡粘米,待米浸脹後磨漿,置入紅糖打色轉味,於鍋中煮熟後切成長條,待陰涼乾燥,切為薄片,於菇子、青菜同煮,柔韌爽口,彆具風味,甚得滅決歡喜。
師徒兩個,這裡香香甜甜正用餐,忽然堂中棉簾一嫌,七八條大漢,卷風帶雪而入,四下一掃,便盯住了滅決師徒。
葉孤鴻把眼一掃,隻見來人均是粗手大腳、滿麵風霜,隻是眼角眉間,都是凶悍戾氣,腰間鼓鼓囊囊,曉得來者不善。
先自起身,沉下臉道:“幾位老兄,小弟若同你們說什麼非禮勿視,你們大概也聽不懂,但是我師父乃是出家人,你等這般直眉瞪眼相顧,怕是有失體麵吧?”
對方居中一個三十餘歲大漢,生得皮膚黝黑,這般大冷的天,隻單穿一件棉襖,還敞著懷,露出鼓脹的胸肌,冷笑道:“還沒斷奶的娃娃,也學人稱兄道弟,沒得惹老爺笑話!那小尼姑,獨自喝酒有什麼意思?大爺來陪你喝一杯如何?”
說罷大剌剌走到滅決對麵,拉開凳子便坐,葉孤鴻在他側首,趁他屁股將坐未坐之時,把腳勾住凳子一拖,那大漢頓時坐空,往後噔噔噔連退幾步,這才穩住身形。
他這一下雖不曾跌倒,但是手忙腳亂,頗顯狼狽,頓時間惱羞成怒,指著葉孤鴻喝道:“小鬼頭,跟你爺爺耍手段?爺爺踹死你!”
說罷往前一躥,提腳便向葉孤鴻踹來,看那聲勢,竟是絲毫不曾留力。
滅決神色一厲,卻見葉孤鴻早已往後跳開,小手一抖,不知什麼時候拿起的碟子,打著旋兒飛出,正中那大漢麵門,哢嚓打得粉碎。
那大漢驚呼一聲,望後便倒,身後幾個漢子連忙扶住,再看臉上,額頭處添了道一寸來長裂口,殷殷鮮血,披麵而下。
滅決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
這漢子顯然是個練家子,又生得強壯,換一般孩子,隻怕早嚇哭了,可自己這徒弟應對果斷,居然連連讓對手吃虧,這豈不是絕佳的練武材料?
大漢怪叫道:“小王八蛋,敢暗算老爺,兄弟們,給我打死他!”
身旁幾個漢子聞言,紛紛從腰間掣出匕首、短斧,鬼叫著撲上前來,葉孤鴻此時已退到滅決身邊,神情淡淡望著幾人。
滅決冷笑一聲,桌上放著的筷籠裡,順手一抓一擲,便聽幾個大漢齊聲痛呼,斧頭刀子叮叮當當落了一地,每個人的手背上,都深深插著一支竹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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