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流轉間，管家掩藏在睫羽下的眸子愈發明亮，他抬起眸，第一次荒唐地對主人訴說起自己不敬的想法。
“公爵大人，或許這聽起來有些僭越，但我私心希望實驗失敗，變回一隻純水精靈。”
沒想到管家會說出這樣的話，陳燼和阿帽皆是一愣。
想起自己先前和人偶討論實驗失敗後管家變成純水精靈的情景，陳燼默默偏過頭，輕輕咳了一聲，試圖掩飾嘴角那抹險些溢出的笑意。
這管家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阿帽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他實在沒想到管家會有這樣的“私心”。
真有意思，大多數生物都向往著成為人類，這家夥卻反其道而行之，希望變回純水精靈。
他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這位管家，眼中滿是探究，“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要知道人類的身份，在很多生物眼中可是十分珍貴的。”
這家夥當純水精靈，是想做什麼嗎？
管家微微低下頭，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虔誠，“小少爺，人類的壽命在我看來太過短暫。在公爵大人到來之前，我便日夜期盼能為其效力，可又憂慮自己短暫的生命無法等到那一天。”
“如今，能在有生之年得以為公爵大人儘忠，我已深感榮幸。但我又開始擔心起，隨著時光流逝，我會衰老、死去，終有一日不得不離開公爵大人。”
袒露著自己的心聲，他盯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主人的鞋尖，雙手不自覺地微微握緊，輕聲訴說著自己的奢望。
“若能變回純水精靈，擁有悠長的壽命，我便能長久地留在莊園，時刻等待著公爵大人的差遣，繼續為他效力，這對我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
說完這些話，管家靜靜垂首等待著公爵大人和小少爺的回應，心中有些忐忑，擔心自己這番逾矩的言論會惹得主人生氣。
聽完他的解釋，阿帽微微挑眉，眼中的探究之色更濃，偏頭看了眼麵色平靜但目光多了幾分審視的陳燼，又重新將視線落回管家身上。
他勾起唇角，故意問道：“可你就不怕，變回純水精靈後，一切都不一樣了？也許你的思想、情感都會發生改變，到時候，你未必還能像現在這樣，保持對公爵的忠心。”
管家微微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小少爺，語氣誠懇而篤定，“小少爺，即便真如您所說，思想與情感會發生改變，但我相信，刻在靈魂深處對公爵大人的忠誠，不會有絲毫動搖。”
聽見這句有關靈魂的話，陳燼眸光微動，收回眼底的審視，麵色平靜地看著他，問道：“你想讓我的實驗失敗，但我想讓我的實驗成功，怎麼辦？”
他是不會承認昨晚和人偶討論純水精靈管家時，動了想主動讓實驗失敗的念頭的。
管家微微一怔，隨後臉上浮現出一絲溫和的笑意，他再次欠身行禮，恭敬地說道：“公爵大人，無論實驗結果如何，於我而言都是值得的。”
“若實驗成功，我能成為真正的人類，繼續以人類的姿態為您效力；若實驗失敗，我變回純水精靈，也能以悠長的壽命長久陪伴在您身邊。”
“所以，公爵大人無需顧慮我的想法，您隻需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進行實驗便好。”
聽著這位管家的話，想著自己和陳燼昨晚關於管家變成純水精靈的各種設想，阿帽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促狹。
“既然你這麼希望實驗失敗，那我們就儘量讓它失敗好了，公爵大人覺得呢？”他轉頭看向陳燼，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比起變成真正的人類，他還是覺得變成能用草元素的純水精靈更有意思。
看著人偶這副興致勃勃的模樣，陳燼對著他溫和地笑了笑，“嗯，既然小少爺這麼想，那我們就‘儘量’讓實驗失敗吧。”
大家原來都更想看純水精靈管家啊？
管家聽著兩人這看似隨意的對話，心中微微一動，卻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低垂著眼眸，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著主人進一步的指示。
陳燼將視線落到管家身上，語氣平靜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今晚在四樓實驗。管家，你今天先去把外雇的園丁和幫工們找個合理理由都辭退了。”
管家立刻恭敬應道：“好的，公爵大人。我會妥善處理此事，確保他們不會察覺到異常，也不會給您帶來任何麻煩。”
說罷，他便匆匆轉身，邁著沉穩而迅速的步伐準備去執行主人的任務了。
看著管家匆匆離去的背影，阿帽轉頭看向陳燼，對著他勾起唇角，“看來我們的管家是真的很期待變成純水精靈呢，這行動力，嘖嘖。”
陳燼隨意“嗯”了一聲，繞到人偶後方，將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把人往沙發那邊推。
回頭看了眼推著自己的陳燼，又轉過頭看向前方的沙發，阿帽微微歪頭，疑惑地問道：“你這是乾什麼？”
“傾落，我們去沙發那邊休息一會兒吧。”
陳燼溫和地說出一句話，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直到把人偶推到沙發邊，讓人坐下後，自己才在旁邊坐下。
抬手拿過茶幾上的茶壺，陳燼打開蓋子看了眼，發現裡麵是剛沏好沒多久的茶，此刻正散發著嫋嫋熱氣與清新茶香。
他放下蓋子，提起茶壺先為人偶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阿帽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茶，感受著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驅散了清晨殘留的一絲涼意。
他微微眯起眼睛，愜意地靠在沙發上，“這茶的味道倒是不錯，也不知道管家從哪裡找來的。”
陳燼也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人偶身上，帶著幾分笑意，“傾落喜歡嗎？喜歡的話，以後讓管家經常泡好了。”
阿帽輕輕點了點頭，又抿了一口茶，“嗯，這茶苦得純粹，餘味清爽，我很喜歡。”
很好，這茶就連回味都不是那種甜膩的味道，正合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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