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帽緩慢翻頁的指尖在放有第五張畫片的那頁頓住。
畫麵裡自己的掌心貼著陳燼泛紅的臉頰,拇指輕輕碾過他眼尾的薄紅,而陳燼抬眸望來,墨色瞳孔裡映著暖光,滿是溫柔與縱容,眼尾那抹紅像雪地裡暈開的朝霞。
最後一張是陳燼轉身回房的背影。
他身後的帷幔隨著他轉身的動作旋出半圓,禮服後腰處的暗紋被拉扯出細膩的褶皺,及腰黑發掃過肩胛骨,在燈光裡晃成墨色的流螢。
阿帽記得那時陳燼的靴跟叩在木地板上,發出清越的“嗒嗒”聲,像某種古老的鐘擺,在夜深處蕩開漣漪。
“陳燼。”阿帽忽然開口喚了他一聲,指尖摩挲著畫片邊緣。
正在作畫的陳燼聞聲偏頭,黑發垂落肩頭,與那晚大小姐的帷幔重疊又分開。
“我在,怎麼了?”
見人偶捧著相冊喊自己,陳燼直接將手中的畫筆往溫迪手裡一塞,起身就朝著人偶走去。
見他向自己走來,阿帽瞥了眼坐在不遠處拿著畫筆疑似認真作畫的風神,把相冊翻到最後,將今早的那兩張畫片放了進去。
等陳燼走到他身側站定,阿帽側過身,在某人視線的死角裡將相冊重新翻到那其中的一頁,沒有說話,隻是指尖在畫片上輕輕點了點。
見人偶似乎是在防著溫迪,陳燼一邊跟著側身遮擋,一邊垂眸平靜地看向照片裡穿著女裝的自己。
陳燼微微偏頭,將視線從照片轉移到人偶的臉上,思考兩秒後,抬起手輕輕揉了揉人偶的發頂。
溫迪握著畫筆在畫布上亂戳,眼睛卻在往這邊偷瞄,被阿帽冷不丁回頭瞪得一縮脖子,他抬起袖口擋住半張臉,用著慌忙的語氣解釋道:“我、我隻是在構思!”
他還什麼都沒看見呢...
“構思用得是腦子,而不是用眼睛偷瞄。”
阿帽嗤笑一聲,合上手中攤開的相冊,任由陳燼將其接過去放回陳列架。
他轉身朝著溫迪所在的方向望去,視線卻被這人身後畫布上扭曲的色塊所吸引。
阿帽眉梢微挑,毫不留情地張口評價道:“溫迪,彆繼續糟蹋陳燼的畫筆和顏料了,你的畫技和你的酒品一樣糟糕。”
話音未落,他用風元素力將這張固定在畫架上的畫布卷下,直接將其懟到溫迪麵前,讓他看看他自己到底畫了個什麼。
看著自己的“傑作”,溫迪心虛了一瞬,隨後梗著脖子後退半步,畫筆在指尖轉得飛快。
“唉呀,阿帽你這就不懂了!這叫抽象派藝術!是靈感在畫布上的即興舞蹈~”
他剛才光顧著偷看了,這幅畫是他盲用顏料盲畫出來的。
阿帽指尖凝聚風元素力形成透明絲線,精準卷住溫迪指間轉得飛旋的畫筆,輕輕往洗筆桶方向一送。
畫筆打著旋兒落入桶中,與其他筆刷碰撞出清脆聲響。
“即興舞蹈?”
他瞥了眼畫布上斑駁的色塊,風元素力卷著畫布拍向溫迪胸口,“這分明是顏料在雪地裡踩了十斤火山灰後的垂死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