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上掛著的月亮並不會因為街道上刺耳的警笛聲而有絲毫的變化。
依舊是清冷如水,月光如紗。
柳先開安靜的站在老城最高的建築物,一棟商業cbd寬闊的天台上凝視著那些穿行在街道上的紅綠色車輛,嘴角都是不屑一顧的笑容。
在他的腳下,龐青山蜷縮著身子依舊昏迷著。
另外一個守村人反而呻吟了一聲後緩緩睜開了眼眸,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了身子如同徹底隱入黑色中的高大身影。
“你是誰?”
守村人用著東北區域特有的口音開口,“我為什麼在這裡?"
“你要殺我,卻不知道我是誰?”
柳先開緩緩回頭,看向了眼神茫然的對方。
後者搖頭。
“這個玩意是你放在我的窗戶上的吧,我能感覺到你和這個娃娃之間有著非常微妙的聯係。你們的氣息也完全交融在一起。”
“磁場,或許用這個詞更合適?”
說著話的柳先開將那個已經完全麵目全非的泥娃娃丟在了對方的懷中。
確實是麵目全非。
曾經被守村人精心整理過的灰黑色泥身就像被龐大的力量硬生生揉碎過,完全就是勉強拚湊成模糊的人形。原本的頭顱也以詭異的角度歪斜著,脖頸處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應該是被柳先開硬生生的捏出來的痕跡。
就算是它的四肢也徹底被扭成了詭異的狀態,更漆黑的泥土的色彩就宛如凝固的血疤。
最讓人脊背發寒的是泥娃娃臉。
張大的嘴巴並沒有合攏,但是嘴巴弧線的扭曲居然能看出它在最後的絕望之意!
守村人的臉色變了。
在柳先開的感知當中,一種詭異陰冷的能量驟然在泥娃娃與守村人聯係的那根詭異的絲線上爆發了出來。
下一秒,守村人撕心裂肺的慘叫了出來,雙手死死抱住了腦袋。
不過這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卻並沒有發出。
對人體肌肉運行何等熟悉的柳先開在對方喉嚨的肌肉抖動之前的一秒整個人依舊如同豹子一樣竄了過去,一隻手如同鷹爪一樣死死的扼住了其喉結。
柳先開手指的力量絕對強悍,但是守村人卻如同沒有感覺到喉嚨的窒息感一樣依然在瘋狂的捶打著自己的太陽穴,瞳孔完全成了白色,看上去如同一個瘋子一樣。
柳先開的手臂緩緩伸直眼神中的殺意越來越濃烈,絲毫沒有畏懼守村人的瘋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就在守村人馬上要窒息而死的下一刻,柳先開忽然咦了一聲後鬆開了如同鐵箍一樣的手掌。
守村人軟軟的癱倒在了他的腳下,死命的嘔吐喘息著。
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柳先開看到了守村人完全不一樣的眼神。
清醒。
一種完全清醒的眼神,柳先開從飯店時候就觀察過守村人的細節。
他發現這個被詭異絲線連著的守村人眼神帶著渾濁。
並不是被是世事滄桑侵蝕過後的渾濁,而是那種大腦並不清晰的渾濁。
但是現在?
對方的眼神完全就是一個正常人。
“我要死了,你要知道什麼?”
守村人緩緩爬了起來,目光認真的看向了柳先開,“我都告訴你,但是你要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柳先開能感覺到麵前這個人的生機在不停的流逝,他咧嘴一笑。”幫你報仇還是殺人?這都是我最擅長的事情。”
“都不是。”
守村人給了柳先開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回答,“我要你幫我入土為安,再立一個碑。一個名字也有墓誌銘的墓碑。”
“墓誌銘寫什麼?”
柳先開繼續開口。
“我叫盛幕,不是傻子不是癲子。活了三十二年,沒有傷害過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