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街頭的四五點鐘，我一個人走在太陽底下。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我肯定是把張婉兒得罪透了，她叫我吃餛飩，又在我家等我。這必然是要和我說給她母親過生日這件事情。
轉念一想，您母親白淑潔過生日，您叫上我乾嘛？馬戲團缺小醜，您是想讓我來客串？可是，腦子裡麵轉了一個彎兒，不管怎麼說，這份人情在，我不能任性地瀟灑撤退。人家叫了，還是要給麵子的，這個時候就彆犯渾了。
男人在麵對錯誤的時候，是應該擺出來自己的態度。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我再次撥打了張婉兒的電話。本來我以為，張婉兒應該不會再接聽，沒想到，她還是給了我這個機會。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對張婉兒說“你接到阿姨了嗎？”
“還沒有，你有什麼事。”
“對不起婉兒，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要和我說這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飯店我來定，我們一起給阿姨過一個生日好嗎？”
“不需要。”張婉兒冷冰冰的回答。
“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欠了你很多的人情，你從北京飛到加拿大，把我帶回來。在北京的時候，你為我著急，回到沈陽，你又不趕我走。如果你真的不給的話，那我明天搬走，再也不糾纏你了。我這種罪人，最好死了也彆讓人知道，最後的歸宿就是做一個孤魂野鬼。我對不起你那樣的付出。”
電話那頭沉默了，我就知道肯定是有戲。
半分鐘後，她的聲音傳來“你瞎說什麼呢，死不死的，你不許死！我說的是，你不需要訂飯店，一會兒我發給你位置。”
這個回答，無異於是特赦了我。我感到一陣兒的放鬆“好，我等你的消息。”
假設，我們作為情侶，我自然要給自己未來的嶽母過好這個生日來得到認可。可是現在我和張婉兒不過是交情至深的朋友，給白淑潔過生日，就像我所說一樣，還張婉兒一個人情。
這個世界上，人情債是最不好還的，我也想奉勸各位，儘量不要欠人情，如果欠了，也儘快還回去。倒不是說，還人情時候付出的代價多少。而是你不確定在未來的什麼時候，還有沒有機會還掉這個人情。
秉持著這個道理，我開始思慮應該給白淑潔送一個什麼樣的禮物。為了避免一會兒見麵時，我身上的煙臭味讓白淑潔反感。我拿起香煙，在自己的鼻子下麵，煙草的香味緩和我莫名緊張的情緒。作為一個大學教授，送的生日禮物也應該符合她的氣質。可是這確實讓我挺抓腦的，我隻好發一條微信詢問張婉兒。
“我應該送阿姨什麼樣的生日禮物？”
“不用買禮物，你買束鮮花就可以了。”
“那不行啊，我起碼拿出來作為小輩的態度啊。這說不過去。”
張婉兒的對話框裡麵出現了“正在輸入中……”，這下好了，張婉兒一定會給我很多的方向考慮，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商場還沒有關門。
結果，三分鐘之後，我卻收到了張婉兒這樣的消息“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媽喜歡什麼，你也知道，我們母女兩個客客氣氣的，因為聚少離多一點也不親近。你要是非要送的話，一會兒我問問我媽。”
“等等等，問能像回事嗎？搞得阿姨像是朝我要禮物一樣，咱們是送。”
“我媽應該沒那麼多講究吧，我想想，她前段時間有支鋼筆壞掉了。”
“行，我知道了，我現在去挑禮物，到時候你彆把我忘下了。”
“嗯，好噠。”
在得到這個信息之後，我打車去了一家商場，專門挑了一支畢加索品牌的鋼筆，還是高端金筆係列，不知道這個能不能符合白淑潔的喜好。
刷卡的時候，我在錢包裡麵翻找著，發現帶的現金不夠。隻好拿出來齊薇留給我的那張卡。付完款後，我還不忘在花店裡麵買了一束花，
買完禮物之後，張婉兒的消息如約而至，我打車去了她預定好的飯店，並且報了她的名字。進到包廂裡，我將花放在旁邊，等待著張婉兒和白淑潔的到來。
令我沒想到的是，包廂門被打開的時候，進來的不僅有白淑潔和張婉兒，還有海波。我趕緊站起身來，對兩位長輩問好“阿姨，生日快樂！好久不見！感覺，您好像又年輕了。”並且將花遞給她。“海叔，又見麵了！上次一彆後，您還是這樣精神。”
“我當是誰呢！婉兒說有個特殊嘉賓，果然是你啊。這麼幾年，小陳你去多倫多了。剛才我還在車上念叨著呢，現在可算是回國了，好久不見，好久不見。”白淑潔輕輕擁抱了我一下，也接過來花。“有心了。謝謝小陳！”
她轉過身問身後的海波。“誒？老同學，你和這小夥子認識？”
海波對白淑潔說“這小夥子是我的合作夥伴！白老師，咱們入座吧，今天你是壽星，你最大。”
“海叔您可太抬舉了，我和張婉兒一樣，在你們眼中還是個孩子呢。您得多批評我，要不我容易犯錯誤。”
我拉開椅子，先讓白淑潔坐穩，又請海波入座。海波依舊給了我一個捉摸不透的微笑，有些時候我也是受夠這種神秘的答案。
白淑潔放下花，插入了我們的談話。“老海，我沒想慶祝這個生日，你看你和閨女都說要給我過，還把小陳拉來了。行，那咱們就開開心心的。”
白淑潔把我拉到椅子上，她好奇地看著我“小陳，阿姨怪想你的。你和阿姨說說，當初怎麼想著跑多倫多去了。一聲不吭的，阿姨可要怪你了！我之前還和閨女念叨著呢，你這孩子怎麼沒個消息，好多年不見他了，不知道胖了瘦了。”
我看向張婉兒，我不知道張婉兒在我們分手的那幾年，是用什麼借口對她母親說的，但現在看來，應該是保護了我。說來有愧，張婉兒竟然還處處維護著我的尊嚴，而我呢？卻從來沒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人。
“媽，和您說過了，嘉陽去多倫多是為了生意，他現在可是一家琴行的老板呢。對了，你不是說給我媽準備了禮物嗎？”張婉兒搪塞了過去，讓我把禮物拿出來。她還沒有原諒我，這是在強忍著氣和我搭配演這出戲。
在這個時候，我也不能計較這些事情，而是從自己的後麵拿出來了鋼筆的包裝禮盒。在白淑潔期待地目光之中，緩緩抽出“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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