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庭前,偶有穿堂風從中吹過,帶動了安陵容鬢邊散亂青絲,玉墨隻是隨便綰的發髻,並不是很緊。
那張未施粉黛的臉上,儘顯江南的婉約和小意。
而此時王府的所有殘留下人們,頭皮發麻,不敢直視安陵容的雙眼,隻是看著玉墨一張又一張的賣身契遞給了牙人。
雙眼瞳孔渙散,卻悔不當初。
王府當差,平日裡有油水不說,做的活路也比彆處輕巧。
王爺賞賜還大方,更彆提那逢年過節的貼補。
而牙人不斷的數著手中的賣身契,當那張薄薄的賣身契交到了牙人的手中,被點到名的丫鬟雙眼灰暗。
一張賣身契,決定了她的去留。
“陶瑞,鄧芝,環翠,點絳”
牙人邊數著賣身契,邊啐了一聲,他的手沾了唾沫,似乎太多了,舔了舔唇,又繼續往下數去。
隨後才從懷中掏出了一遝子銀票,恭敬的遞到了安陵容的麵前。
“福晉,還請過目,一共是白銀一千五百兩。”
安陵容抬手,將銀票推回了牙人懷中。
她眯起了她的眼,莞爾一笑:“本福晉若是沒記錯的話,新來的丫鬟和小廝還未結賬。”
“這些銀子,就抵消了。”
“隻一點,本福晉的要求是,所有丫鬟和小廝明日裡你要出一張單子,從什麼地方來的,家中還有何人。”
“一概交由本福晉。”
“且這些王府罪奴在王府中過得實在太瀟灑了,應該吃些苦頭,才能長教訓。”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牙行的牙人一聽,他哪裡不明白諴親王福晉話中深意,這個意思就是要將這些丫鬟和小廝發賣得遠些。
王府的丫鬟都是好顏色,而小廝經過選拔,也都身強體壯,一來一回他能賺不少銀子。
他想通了這層,點頭道:“福晉所言極是。”
“剩下的,你就當喝茶了。”
“隻是,本福晉交代的差要當好。”安陵容眼角輕佻,漫不經心紅唇輕抿。
“是。”牙人不斷附和著。
當牙人帶來的隨從,將王府剩下的丫鬟小廝帶走,刹那間,王府吵鬨的中庭,留下的都是一群呆若木雞,麵麵相覷的新麵孔。
安陵容起身,轉頭吩咐道:“玉墨,明日廚房由你額娘交接。”
“帶著幾個丫鬟,將王府之中的金瓜子搜刮個明白。”
“今夜都辛苦了,這金瓜子不必上交了。”
隨即,她起身緩慢離去,隻是她的聲音從夜色中傳來:“新入府的丫鬟和小廝,今夜受驚了。為他們壓壓驚。”
“是。”
玉墨得了差事,她知曉安陵容的意思。
今夜玉墨的額娘並未前來,隻是得了玉墨的囑咐,呆著房內不出。
而安陵容的鐵腕手段,玉墨深知曉幾分,她家福晉是故意讓新人入府親眼見著原先涉事丫鬟是如何被發賣的。
她覷了一眼驚蟄:“驚蟄,你快走幾步,將福晉房中黃花石桌案上的小竹筐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