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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驕陽如同融化的蜂蜜,粘稠地塗抹在洛杉磯千禧酒店的玻璃幕牆上。
采用西班牙和意大利式文藝複興時期建築風格的千禧酒店,建於1923年,1969年被列入世界曆史遺產,是奧斯卡金像獎的誕生地。
這裡接待過眾多的明星政要,如“竊聽風雲”尼克鬆、“腦洞大開”肯尼迪等,就連現任大統領裡根也是在此舉行的告彆影圈派對。
鋪著奢華純手工羊毛地毯的二樓餐廳,走廊和牆壁掛著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巴洛克風格的雕刻,充滿了一股子暴發戶的氣息。
身著一襲深灰色的定製西裝的上原俊司這會正從容的用餐刀切割著麵前的肉排,袖口處的精致袖扣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擦過骨瓷的邊緣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威廉…上次你拜托的事情,我已經物色到合適的人選了。”
托馬斯站在餐廳入口張望了一陣,瞧見上原俊司的位置後,這才快步走過來,將一個文件袋放在了他的餐桌上。
“這麼快?”
上原俊司聞言放下手中的刀叉,解開文件袋拿出裡麵的資料。
說是資料,其實裡麵也就薄薄的一張紙,有點類似求職簡曆,上麵還貼了張一寸照片,看麵相還是個亞裔。
“這位叫肯尼斯?中村,我分析了一下覺得他應該最符合你的要求。”
托馬斯喘勻氣後,伸手示意侍應生送杯果汁過來,這才開口繼續說道,“是個移民二代,參加過安南戰爭,戰後,他帶著ptsd和一枚紫心勳章退役,加入了apd。”
“那他怎麼會出來單乾的?據我所知apd待遇應該還不錯吧,外快還不少。”
八九十年代的阿美麗肯,“黑警”可是聲名赫赫的存在,黑白兩道通吃的現象不要太常見了。
“據說……”托馬斯端起侍應生送來的果汁喝了一口,低聲解釋道,“據說是因為兩年前牽扯到山口組的一樁走私案被免職了,現在經營著一家偵探社,當起了私家偵探。”
“原來如此,那什麼時候,跟……跟這位中村先生見麵?”
兩輩子頭一遭跟私家偵探這種隻在電視裡見過的職業打交道,上原俊司還有種莫名的興奮感。
“約了下午一點見麵,在小東京的一家居酒屋。”
托馬斯說的小東京是洛杉磯市中心的一條商業街,準確是說是個日裔移民聚集的社區,跟唐人街類似,隻是叫法不同。
小東京距離千禧酒店大約2公裡,跟唐人街、韓國城並稱洛杉磯三大亞裔移民聚集地。
“小東京麼,離這倒是不遠,行了,我知道了,對了,托馬斯,你沒透露我的信息吧?”
“放心,我可是專業的。”說到這個,托馬斯信心滿滿的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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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京名為“雅膳”的居酒屋,這是約好見麵的地方。
戴著墨鏡的上原俊司從出租車上下來,抬手看了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深灰色西裝,轉頭對跟在身後的托馬斯說道,“托馬斯,就是這裡,我們進去吧。”
居酒屋門口,一位身著傳統和服的迎賓女侍者微微欠身,雖然有些驚訝跟在上原俊司身後的托馬斯,臉上仍掛著標準的日式微笑,用輕柔的日語說道:“客人桑,歡迎光臨。”
“我們約了中村桑。”上原俊司微微點頭回禮道。
“兩位請跟我來。”女侍者微微躬身做出請進的手勢,隨後便邁著小碎步在前麵引路。
居酒屋內的燈光顯得有些昏暗,彌漫著淡淡的清酒香氣和食物的香味,這會已經過了飯點,並沒有什麼客人。
不過沒等上原俊司走進去幾步,便注意到大堂角落裡坐著幾個身上紋著紋身的男人,他們的眼神冷冷地掃過來,帶著一股威懾力,跟電視上看到的雅庫紮簡直一模一樣。
穿過大堂,進了一處長長的廊道,廊道兩側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日式浮世繪,畫麵色彩鮮豔,描繪著各種市井生活和神話傳說,腳下的木地板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七拐八拐後,女侍者終於在一處木門和室前停下,“客人桑,中村桑就在裡麵。”
說罷,隻見女侍者雙膝微屈,輕盈而又恭謹地跪坐在門前的踏步之上,腰背微微弓起,頭也隨之低垂,發絲柔順地滑落於肩頭,遮住了她部分白皙的側臉。
木門在她的推動下,緩緩地向一側滑開,“中村桑,您的客人到了。”
其間,她的目光始終低垂,不敢有絲毫的僭越,耳朵微微一動,仔細聆聽著和室內的動靜,仿佛在等待著主人的指示,臉上始終保持著溫順而謙卑的神情。
直到裡麵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請進。”
拉開門後,女侍者並未立刻起身,而是保持著跪坐的姿勢,身體微微前傾,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口中輕聲細語,用恭敬的語氣說道:“打擾了,客人們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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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侍者的這番表現讓深受多年人權自由教育的托馬斯有些瞠目結舌。
“麻煩你了。”
上原俊司再次點頭表示了感謝,隨後脫鞋進屋,托馬斯倒是沒進去,而是守在了門外。
隨著木門再度被緩緩拉上,和室內的景象映入上原俊司的眼簾,房間內鋪著榻榻米,正中間擺放著一張矮桌,桌上放著幾碟精致的日式小菜和一壺清酒,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對著門望著屋外的枯山水。
“中村桑,久聞大名,前來打擾了。”上原俊司走到矮桌旁坐下,輕聲開口說道。
這時,原本背朝木門的男人也轉身望了過來,“上原桑,幸會幸會,沒想到我們這種社會渣滓也能見到大名人啊。”肯尼斯·中村一開口便道破了上原俊司的身份。
他的日語帶著一絲生硬的美式口音,但吐字清晰,顯然經過了刻意的練習。
顯然早上托馬斯拍著胸脯保證的話是吹了牛逼了,想想也是,能乾偵探的人,要是這點信息都查不到,那看來也就是個蹩腳的偵探。
上原俊司沒有急著回答,而是仔仔細細的打量起對麵的中年男人來。
大約五十歲上下,臉龐輪廓分明,身材挺拔,脊背如槍杆般筆直,透著一股軍人特有的威嚴,左臉頰上有一道從耳際延伸到下頜的疤痕,像是一條沉默的蜈蚣,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滄桑。
他穿著一件深色的吳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結實的鎖骨和幾縷灰白的胸毛,說起來,不太像是個偵探,倒更像是個像高倉健以前經常飾演的那種任俠般的人物。
“中村桑,看來,不用做自我介紹了,初次見麵,還請多多指教。”上原俊司說完便坐著微微躬身。
“上原桑,請~”
肯尼斯·中村自顧自的拿起清酒壺將矮桌上的兩個小酒盞倒滿,慢慢的推了一杯到上原俊司麵前。
“阿裡嘎多~”
上原俊司沒有客氣,接過酒盞一飲而儘,說實話,上原俊司最不喜歡喝的就是清酒了,寡淡無味,喝起來跟喝水一樣。
再度將酒盞斟滿後,肯尼斯·中村這才開口道,“不知道上原桑是有什麼事想委托在下?”
這說話的語氣怎麼看也不像是20世紀80年代的人該說的話吧,這家夥怕不是從江戶時代穿越回來的吧,上原俊司暗自吐槽了一句。
吐槽歸吐槽,他從西裝內袋中掏出一張照片,緩緩推到肯尼斯·中村麵前,“中村桑,這個是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