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最後一個刺客,俞梢雲擦拭刀身,收刀入鞘。來內侍整理著有些歪的帽子,見他轉身往山下去,便跟著一道,說:“做什麼去?”
俞梢雲沒回答,快步走了一段路,腳步一頓。
後頭的來內侍也瞧見了前頭的場景,隻見山林間躺了十幾具新鮮的屍體,血水混著雨水滲入土中,而路邊停著一輛馬車。
兩人走上去,俞梢雲用刀把撇過一具屍體的脖頸,看著上麵的那道致命傷痕,說:“一刀斃命,看傷口的形狀和深度,應該是匕首或短刃,且動作極快。”
“人剛死,這裡距離山上不遠,方才咱們在廝殺,這裡也在廝殺,卻沒傳出太大的動靜,下手的人動作迅速輕盈,非常人能做到啊。”來內侍感慨,見俞梢雲抬眼,便也轉頭看向路邊那輛馬車。
馬車上坐著一個人,抱臂蜷腿地靠在車門上,鬥笠遮住耷拉著的臉,似是睡著了。
俞梢雲走過去,用刀把推了推這人的肩膀,對方一手推搡開,撇了撇嘴,轉頭想繼續睡,隔了兩息又猛地睜開眼,下意識地說:“少爺回來……呃,你是?”
“你是裴文書院子裡的小廝吧?”俞梢雲看著這人鬥笠下的雙眼,微微一笑,“裴文書上山去了,你駕車隨我上去接他。”
隨從“誒”了一聲,連忙坐好身子,握住韁繩掉頭,偏頭時看見一地屍首,嚇得倒吸一口氣,連忙拍了拍鬥笠,把眼睛遮全了,不敢多看。
俞梢雲抱臂,看見隨從渾身僵硬,握著韁繩的手也細細地發著抖。
來內侍湊近俞梢雲,輕聲問:“這人有問題?”
俞梢雲看著馬車的背影,說:“那得殿下說了算……走吧,上山。”
元方握著韁繩的手重新穩住,麵無表情地摸了摸胸口,那裡有兩滴漸上去的血,但好在布料顏色深,看不出來。
行了一刻鐘左右,裴溪亭略顯雀躍地說:“我看見彆莊了。”
等候在彆莊門前的人立刻上前接傘,恭敬道:“殿下,洗漱的東西都備好了。”
“不必伺候,”太子說,“再備一身乾淨衣裳。”
“是。”內侍看了眼太子身旁的裴溪亭,確認身量後就轉頭下去準備了。
裴溪亭跟著太子去了湯泉池,是室內湯泉,一應家具陳設十分清雅,以香楠和水楠為主,色清而香,有些麵還結出了自然的山水紋路,儼然是極好的木料。楠木的清香與岸邊左右兩尊荷花盞熏爐燃著的清淡竹香混合交融,清淡舒心。
渾身濕答答的很不舒服,裴溪亭此時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水,“殿下,我們一起泡嗎?”
太子從未和人下一座池子,心底根本沒有允許裴溪亭一同下水這種念頭,聞言偏頭瞧了裴溪亭一眼——後者眼冒綠光,很像小大王直勾勾問他要肉吃的模樣。
太子頓了頓,說:“你可以選擇等我泡完。”
裴溪亭立刻說:“那我都熏入味兒了。都是男人,不必避嫌,我們一起泡吧。”
怕太子反悔似的,裴溪亭三兩下脫了臟衣服,隻剩下一件純白裡衣濕漉漉地貼著肉,顯示出年輕人修長瘦削的輪廓,腰細腿長,唯獨屁股有點肉。偏偏他沒覺得哪裡不妥,一邊解著發帶一邊抬頭看向站在原地不動的太子,“殿下,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