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定縣城門之上,常武吹了一聲口哨,笑著對旁邊的謝必安說:“瞅瞅,咱們的小表妹可是個主意大的,把方正那老小子哄得一愣一愣的,不僅給拿了銀子,還安排車馬、鏢師隨行。”
謝必安臉色不太好看,他本想順路護送林昇和什邡一起回益州,結果這小娘子竟然一肚子的鬼心眼,趁著他帶人折返去攔截陳洛商發往長安的迷信時,蠱惑方正給她安排人手,連夜出城。
被人硬生生打了臉,謝必安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剜了常武一眼,轉身往城下走。
常武連忙訕笑著跟在後麵:“哎哎,你彆走呀!咱們現在到底還跟不跟了?”
謝必安停在石階上,扭回身,從下往上看常武,仿佛在看一個傻子。常武摸了摸臉,沒覺得哪不對勁兒呀!於是問他:“你這麼看我乾什麼?不是說要一起回益州麼?現在追,以咱們的腳程,用不上兩盞茶的功夫就能追上。”
謝必安眉頭微蹙,問他:“你很喜歡吃閉門羹麼?”
常武愣了下,隨後意識到他在罵自己犯賤,氣得揮起拳頭去砸他肩膀。
謝必安側身避開他的拳頭,轉身繼續往下走:“她既然想自己走,那就自己走吧!方正這人還算靠譜,那個鏢師……”他頓了一下,常武連忙補充道,“覃東平。”
謝必安垂眸勾了勾唇:“卻也是個有些本事的。”
常武不服氣,拍了把腰間的雁翎刀:“不過會些三腳貓的功夫罷了,若真上了戰場,還不得嚇得尿褲子?”
謝必安但笑不語,目光落在不遠處等候他們的幾個下屬,對常武說:“繞道,直接去襄州。”
襄州?
常武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謝必安身邊:“你真要動崔三爺?”
“崔三爺?”常武回頭看他,嗤笑一聲,“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當孫子了?”
“我呸,你才當孫子,我是說崔老三,崔老三。”常武紛紛看著謝必安,覺得老天沒長眼,怎麼就給了他一張嘴呢?
謝必安不以為意,問他記不記得什仲懷?
常武說:“當然記得,我那個一貫喜歡附庸風雅的嫡母最是喜歡什仲懷親製的帝堯麻箋,隻可惜他一死,帝堯麻箋也成了絕響。”
謝必安說:“什仲懷和益州節度使陳正禮是同窗,讀書時,二人關係甚好。二人同是天授二年的進士,天授三年,什仲懷不再參加科考,一心經營家中事業。與之相反,陳正禮則在長壽二年考中狀元,順利入仕,並拜入狄閣老門下,此後官運亨通,最後官至益州節度使。”
常武不解,問他:“這又跟你去襄州找崔老三有什麼關係?”
謝必安鄙夷的乜了他一眼,常武訕訕地撓了撓頭:“你彆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老子帶兵打仗擅長,官場上的彎彎繞繞可弄不明白。”
謝必安隻好掰碎了給他說:“陳正禮一路官運亨通,靠的可不止是為官清廉,政績斐然,什家在背後必然出了大力氣。可以這麼說吧!沒有陳正禮,就沒有什家現在的規模,同理,沒有什家,陳正禮也坐不到益州節度使的位置。”
“切!”常武癟嘴,“你直接說他們官商勾結不就好了?還搞其他的做什麼?”
謝必安真恨不能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麵到底裝的都是什麼糟粕。
“你就隻能想到這些麼?”謝必安問。
常武:“不然呢?”
謝必安難得有耐心地說:“什仲懷是死在襄州的,官方通報,凶手是馬賊崔老三。伺候兩年間,陳正禮兩次組織人馬去益州剿匪,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兩年後,陳正禮也死了,死在第三次剿匪前夕,你就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