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什邡把林昇徹徹底底地打扮一番後,便高調地帶著他一起逛街,從東市到西市,口袋裡的銀票一張張減少,運到銅雀巷的家具擺設越來越多,不過半日的功夫,整個東西兩市的人都知道林家的大公子不僅銀子多,還是個俊美無鑄的美男子,與他相比,襄州城那些所謂的翩翩公子實在遜色太多。
到了中午,什邡特意帶著林昇去了襄州城最大的一間酒樓用飯。
“薑爆鴨,四喜丸子,飛龍在天,芙蓉蝦球……”什邡一口氣兒報了八個菜名,小二聽得一愣,臉上不由露出難色。
什邡放下酒杯,狐疑地問:“怎麼了?還不去下單子?”
小二臉漲的通紅,說:“這個,不瞞您二位,小娘子您點的菜,咱們這裡都,都沒有呀!”
什邡心中暗道,你這裡當然沒有,這都是長安最負盛名的菜式,單單其中一個飛龍在天,便八十兩銀子,且隻有江滿樓的大廚曹金飛才能做得出來。
“一個也沒有?”她佯裝惱怒地問,一旁林昇也覺得新奇,這些菜他聞所未聞,也想問一問,但一想到早晨出門前什邡耳提麵命他不準亂說話,隻好故作深沉地忍著,實則目光一再看向什邡。
察覺到他的視線,什邡在桌下偷偷掐了他大腿一把,示意他彆看了。
林昇雖然壞了腦子,記不得其它了,但到底不是變成了傻子,隻是變得比常人單純許多罷了。
他暗暗咬了咬後槽牙,把腿往旁邊挪了挪,同時收回視線,學著她的樣子看小二。
小二以為這兩位是對頭來砸場子,嚇得冷汗直流,有心想去找掌櫃,什邡卻突然開口說:“也罷,既然都沒有,就把你店裡的特色都上了,不多不少八道。若我們吃得滿意了,自然多給賞錢,若是不能,你們酒樓也不過如此罷了。”說完一揚手,將滿滿一荷包銀子嘩啦啦倒在桌上,“這銀子能不能賺到,便看你得了。”
小二在酒樓做工數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囂張的小娘子,心裡氣得要死,麵上不敢顯露,隻笑著應了聲:“小的這就去傳菜,保管公子和小娘子吃得儘興。”說著,甩著撘布一溜煙下了二樓。
一刻鐘後,小二端著托盤陸陸續續上菜。
什邡拿起筷子,點指其中一盤問小二:“這是什麼?”
小二說:“嫦娥奔月!”
什邡問:“怎麼說?”
小二答:“這道菜是選用上好的野兔頭烹製,兔子現殺的,之後佐以各種秘製醬料醃製,然後用上好的梨木小火烘烤三個時辰,其口感外酥裡嫩,麻辣鮮香,是蜀中最富盛名的一道菜色。”
什邡看了一眼林昇,卻發現他仿佛從來沒有見過一般,眼中露出一種躍躍欲試。
想他堂堂墨林堂的少東家,不說珍饈美味,這等蜀中特色,怎會從沒品嘗過?
可若說他品嘗過,他的表現又不是這樣。他雖失去記憶,但身體本能還在,就像他能識字,寫字也毫無生疏一樣。但他此時的表現,確實是從沒嘗過的樣子。
倒是個怪人!
什邡又在心中給林昇記下一筆,而後拿起筷子夾起一隻兔頭放到林昇麵前的碟子裡:“你嘗嘗!”
兔頭雖然有個極其美觀的名字,但品相著實不敢恭維,林昇拿著筷子無從下手,求救地看向什邡。
什邡抬頭看了一眼小二。
小二連忙會意,走到林昇身邊,對他說:“公子,這道嫦娥奔月要從嘴巴這裡撕開,然後……”
小二耐心地教林昇如何食用兔頭,很快,林昇便上手了,熟練程度不愧是天生的蜀中人。
一口氣兒吃了兩隻兔頭,林昇額頭臉上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麵白如雪,紅唇不點而朱,對得起美男子的稱號。
鄰桌的兩個小娘子打從他們進來時便偷偷注意著,如今看到林昇這邊模樣,不由得心花亂顫,其中一個更是粉麵桃花地朝著林昇拋了一個眉眼,大大方方地搭話說:“二位怕是從彆處來的吧!咱們蜀中兔頭乃是一絕。”
另一個見同伴出聲搭訕,也不甘示弱地說:“還有那道雞絲涼麵,也是不錯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目光全在林昇身上,完全沒把什邡這個看起來麵黃肌瘦的小娘子放在眼中,隻以為她不過是個丫鬟罷了!
林昇早被辣的眼泛水花,一邊接過什邡遞過來的水杯猛喝水,一邊淡淡看了一眼二女,沒說話,對什邡說:“好吵!”
好吵?
他聲音低沉好聽,又如金絲玉器相撞,兩個小娘子聽了正著,一時尷尬萬分,再也不敢搭話。
什邡訕訕地摸了下鼻尖,看了一眼擺上來的涼麵,用筷子挑了一點細細品嘗。
麵條口感筋道,雞湯濃鬱,雞絲爽口,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小二在一旁忍著笑,問了一聲:“小娘子覺得如何?”
若是換做以前在長安,什邡也許不會覺得小小一碗雞絲涼麵有多驚人,可適逢劇變,即便是已經不用再吃牢房裡的餿飯,她也無法違心說出難吃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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