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邡轉身將鐵門關上,靜謐的牢房裡隻有兩個女人或急促、或舒緩的呼吸聲。
徐靜芝問她是不是那位聞家小娘子。
什邡點了點頭說是。
徐靜芝忽而一笑,慢悠悠站起來,手腳上的玄鐵鐐銬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什邡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藏在袖擺下的手背青筋奮起,死死攥著那隻陪了她無數個夜晚的竹篾。
“你似乎很緊張。”徐靜芝停在距離什邡三尺的地方,腳下的鐵鐐緊繃成一條直線。
什邡搖了搖頭:“不,不是緊張。”
“那是什麼?”徐靜芝抬起手,素白纖細的指尖距離什邡的臉隻有一掌的距離,“是,恨?”
什邡:“你要是這麼說,也對。”
徐靜芝訕訕地收回手,似乎覺得對麵的女人一點也不好玩,厭煩地說:“我殺了太多人了。你想給誰報仇?”
一股無窮的怒火瞬間竄上什邡的心頭,燒灼著她的心,叫囂著殺了她,給爹爹報仇。
徐靜芝不以為意地笑,低頭晃了晃手腕上的鐵鐐說:“你這麼大費周章地引我出來,難道不是為了報仇?來吧!現在是你離我最近的時候,你看,我的手腳都被鐵鏈拴住了,要殺我何其容易,隻要把你手裡的匕首往這裡。”她指著自己的心口,“噗,捅進來,我就死了。”
什邡急促地呼吸著,感覺空氣中充滿著黏膩的血腥味。她死死地看著宛若玩笑的徐靜芝,咬著後槽牙說:“我不殺你。”
“你不殺我?”徐靜芝突然抬頭,猛地朝前一撲,整個人距離什邡隻有不到一臂的距離。什邡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有鐵鏈的束縛,刺客徐靜芝的手已經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怕了?”徐靜芝發出尖銳的笑聲,什邡不以為意,反唇相譏,“怕的難道不是你麼?”
徐靜芝怔愣一瞬,突然說道:“你很不一樣。”
什邡壓著滿腔的仇恨,咬牙說:“哪裡不一樣?”
徐靜芝反而安靜下來,轉身退回到牆邊,挨著牆壁坐下來,淡淡說:“沒有女人敢在我麵前這麼說話。”
什邡冷笑:“你不過是個階下囚。”
徐靜芝嗤笑:“你以為她們能殺的了我?”
“為什麼不能?”
徐靜芝雙手支著下巴:“你猜?這麼多年魯銀久攻不下山南道是因為什麼?”
什邡強壓下心頭震顫,凝眉看著她問:“這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問你一件事。”
徐靜芝:“說說看?如果我心情好,我就告訴你。”
“什仲懷,記得麼?”什邡說。
徐靜芝歪著頭想了想說:“我記得,長安什家的大掌櫃,可惜,可惜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