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城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唯有什邡和梁氏還一無所知。
用完晚膳,什邡和梁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梁氏一閉上眼睛,便看見自己躺在血泊裡,嚇得抱著方枕瑟瑟發抖,什邡則被手臂上的傷口折磨得無心入眠。
一直到更夫敲響了三更的棒子,床榻內側傳來一陣細微的鼾聲,什邡緩緩睜開眼,借著桌上昏黃的燭光看了一眼梁氏的臉,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梁氏臉色有些蒼白。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細細的沙沙聲,她連忙翻身下床,穿上步履來到窗邊。
厚實的窗紙被輕輕捅開,一根紙卷從破洞掉了進來。
什邡彎腰撿起紙卷,回頭看了一眼梁氏,確認她已經睡下之後,才拿著紙卷回到八仙桌前,借著燭火的光亮展開閱讀。
越往下看,什邡越是心涼,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什邡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將紙箋放在燭火上燒毀。
又靜坐了一會兒,什邡緩緩站起身,這時,屋頂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瓦片上行走。
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什邡幾步走到床邊,一邊快速爬上床榻,一邊將挽起的帷幔放下,然後隔著帷幔,透過帷幔的縫隙看向屋脊。
一道微弱的光線從屋脊透了下來,什邡心頭一緊,一邊從枕頭下麵摸出竹篾,一邊伸手捅了捅一旁的梁氏。
梁氏本就睡得不熟,被她這麼一桶,整個人便醒了。她微微蹙眉看著黑暗中的什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邡朝她豎起手指,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房頂有人。”
有人?
梁氏嚇得臉色一白,什邡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梁氏連忙點了點頭,並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塊碎瓷片。
這是下午打碎花瓶時,她自己偷偷留下的。
什邡蹙眉看了一眼她手裡的瓷片,嚇得差點把手裡的竹篾捏斷,忍不住壓低聲音問:“夫人,你哪裡來的?”
梁氏淒慘一笑,湊到她耳邊說:“下午打碎花瓶留下的,我怕,我怕他們用我威逼夫君,所以……”
什邡沒想到梁氏竟然如此剛烈,竟是生生被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梁氏見她臉色不太好,忙說:“若是再有危險,聞娘子不必再顧及我了,自己逃命要緊,若是有幸能見到我夫君,便說此生我和孩子與他無緣,願下一世再續今生緣。”
孩子?
什邡不敢置信地看向梁氏的腹部,梁氏下意識摸了下腹部,朝她點了點頭。
什邡如遭雷劈,看著她的腹部久久不語。
這時,屋頂上再次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似乎是越來越遠。
梁氏小心翼翼問什邡:“聞娘子,他走了?”
什邡拉開圍帳朝屋頂看了看,被掀開的瓦片又完好地放了回去。
“怎麼樣?”梁氏問。
什邡沒說話,看了一眼梁氏腹部,伸手去拽她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