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消息送給謝必安後,什邡不敢亂走,順著原路回去找丫鬟。經過二進院的小竹林時,一道人影突然從旁竄出,掐著脖子將她連拖帶拉地拽進小竹林。
前幾日下過雪,小竹林裡大概很少有人來,隻有零星幾排貓兒或是狗兒的腳印。什邡撲騰著抓住一根兒臂粗的紫竹,竹葉間的積雪瞬時嘩啦啦傾瀉下來,灑了她滿頭滿臉。
冰冷的雪花一觸即化,緩慢地順著脖頸落在徐靜芝的手上。
“好久不見,聞娘子!”徐靜芝用另一隻手撩起頭上的帷帽,露出一張明豔張揚的臉。
什邡懸著的心徹徹底底涼了下來,看著徐靜芝的眼睛艱難地說:“好久不見,崔三爺還是這麼明豔動人。”
徐靜芝歪頭嬌媚一笑,滿意地看著什邡憋得麵紅耳赤的窘態,嗤笑著說:“聞娘子也還是一樣的討人厭呀!”
什邡艱難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堪的笑:“我也不想礙崔三爺的眼,不若你將我放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在程府,你看如何?”
徐靜芝發出一聲輕笑,單手挑著什邡的下巴說:“殺了你不是更容易?”
什邡忙說:“若崔三爺殺了我,林昇和謝必安一定會發現,我想你也不希望把事情鬨大。”
徐靜芝手上用力,什邡頓時感覺喉嚨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一下子塞了一把最辣的辣椒。
“我這個人吧!向來不受人威脅。而且……”徐靜芝突然傾過身子,與她咬起耳朵,“你我之間,似乎更不想將事情鬨大的人是你才對。”
什邡意識到她話裡有話,突然暗惱在襄州不該毫無防備就去見徐靜芝。她一定是從她們的談話中猜出了什麼?
“嗬嗬!我有什麼好怕的?殺人越貨的不是崔三爺你麼?還是崔三爺覺得還能從謝必安手中逃走第二次?”什邡故計激她。
果然,徐靜芝在聽見謝必安三個字時,掐著她脖子的手猛地收緊。
“你怕了?”什邡顧不得喉嚨的痛,目光緊緊鎖住徐靜芝,“也不怪你,畢竟你在他手上吃了兩次虧。不過我很好奇,你既然已經逃脫兩次,為何還要出現在程府?你是為誰做事?為何要殺程進?”
徐靜芝桃花眼微微眯起,突然嗤笑:“怎麼?想套我的話?”
什邡苦笑:“你要殺我,我總要死的明白一點?”
徐靜芝搖了搖頭:“人都死了,知道不知道真相又有什麼意義?更何況,你又不是沒死過?”
這次換什邡怔忪,徐靜芝咧嘴一笑,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不疾不徐地說:“我說的對麼?什——邡!”
冷風卷著女人的靡靡之音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什邡,將她拚儘全力豎起的高牆徹底摧毀。
有多長時間沒聽見過這兩個字了?在她自以為藏得足夠隱秘的時候,其實早有人在暗中窺視著她,仿佛在看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無力感和絕望感瞬間攝住她的心神,周圍的冷風像似無情的刀一樣不斷地撕扯著她的身體,仿佛要將她拉進無底的冰寒之淵中。
“崔三爺真有意思,這個時候你拿一個死人來奚落我作甚?”什邡強作鎮定地看向徐靜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聽聞什家的這位娘子在堂姐的新婚夜親手殺死了堂姐夫徐晨風,算算時間,我跟林昇離開長安的時候,她已經大赦被放。怎麼?崔三爺認識?”
徐靜芝撤回身,看著她不以為意地說:“聽聞什家這位娘子在青龍寺被火燒死了,可我覺得不然。”
什邡心臟砰砰狂跳,藏在袖擺裡的雙手死死扣著掌心,淡淡說了一聲‘哦?’
徐靜芝說:“林公子和聞娘子似乎也露宿青龍寺,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她突然壓低聲音,竹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什邡下意識想製造一點動靜吸引來人的注意,卻在看見來人的臉時徹底歇了心思。
怎麼會是他?
徐靜芝始終注視著什邡臉上的表情,待來人徹底走遠,她才訕笑著說:“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在害怕。”
什邡連忙收回神,蹙眉看著她說:“任何一個女人麵對崔三爺都會害怕。”
“可我覺得你怕的不是我。”徐靜芝扭頭看向那人離開的方向說,“你怕他?他是誰?”
什邡抿緊薄唇,腦子裡想的卻是什刹海手下的大管事丁立為什麼會出現在益州?他們知道自己還活著?
風雪越大,很快便在她們肩頭留下厚厚一層。徐靜芝突然鬆開掐著她脖子的手:“咱們做個交易,你幫我辦一件事,我絕不會把你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任何人。”
什邡一邊扶著紫竹大口大口喘氣,一邊狐疑地看著徐靜芝,訥訥說:“你想乾什麼?我根本不是什麼什邡,你威脅我沒有用。”
徐靜芝側頭看向偏廳方向,冷冷地說:“有沒有用我說了算。我給你三天時間,殺了謝必安,否則我會把你假扮聞喜的真相告訴林家人,屆時……”她微微一頓,丟下一句“屆時你將再也彆想查清殺石仲懷的真凶到底是誰?”便轉身離開紫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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