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門口,尚千雙手叉腰,正與麵前紮了兩個麻花辮,帶著幾朵粉紅絹花的小女孩爭論不休。
“我明明才吃了兩個。”尚千伸出兩根手指,懟上小女孩眼前,“兩個!”
下刻,尚千腳下往前抬步,試圖尋個縫鑽進灶房,但門被小女孩擋得嚴嚴實實,沒留下一點足夠讓尚千鑽入的縫。
小女孩張開雙臂,扶著門框;打開雙腳,卡著門檻,她用瘦瘦小小的身軀霸占住了不大不小的灶房門:“不行,你今日已經吃了五個了。”
聞言,尚千一手叉腰,一手憤憤不平地輕推了一下小女孩:“嘿,你這丫頭,怎麼胡亂記賬,我分明就隻吃了三個!”
小女孩則很用力地回推了尚千一把:“那你還說吃了兩個,騙子,大騙子!”
沒等兩人爭出個對錯,一聲嗬斥便從他們身後傳來:“月牙兒,怎麼和哥哥說話的,沒禮貌。”
二人齊齊回頭,月牙兒見來者,大驚道:“爹爹!”
說著,月牙兒像隻靈敏的小猴子,‘嗖’地一下,竄了出去。
她跳起來,撲到月糧懷裡:“爹爹,你終於回來了!”
月糧用手背托住寶貝女兒的屁股:“當心。”
沒有猶豫,尚千同月牙兒一樣,將也自己掛在了月糧身上:“糧叔,月牙兒欺負人,她不給我吃東西,她要餓死我。”
“你給我評理,給我評評理。”
掛在前麵的月牙兒,聽到這話,立馬伸長手去打掛在後麵的尚千:“胡說,分明就是你偷吃了殿下給我買的獅子頭!”
尚千吐了個舌頭,做個鬼臉,隨即一本正經地說著歪理:“六個拳頭大的獅子頭,你一小孩吃得了嘛,哥哥我是好心,怕你吃傷了肚子,便想著勉為其難地幫你分擔一二,你倒好,恩將仇報,真是沒良心。”
反應迅速的尚千,往旁邊一躲。
結果,月牙兒的巴掌十分響亮地落在了被夾在中間的月糧的脖子上。
霎時間,月牙兒和尚千一同看著月糧脖子上的巴掌印,瞪大了眼。
尚千僵硬地張嘴:“完了,你完了。”
月牙兒偷摸白了尚千一眼,她手裡抓著月糧的衣襟,心虛道:“爹爹……我……我不是故意的……”
尚千咽了咽口水,跳下了月糧的背:“糧叔,那什麼……殿下讓我好生看著帳中受傷的小孩,想來這會兒,那小孩該是睡醒了,他嬌氣得很,一睜眼看不見人,便就是要鬨的,所以……我就先回去了,你們父女慢慢聊。”
轉身的時候,一顆飛來的石子重重地砸在了尚千的後背。
尚千吃痛回頭,環看一圈後,把目光抬到了正在撒嬌的月牙兒身上。
剛想笑出聲,月牙兒就察覺到了來自尚千的幽怨眼神,她皺眉喊道:“看什麼看,又不是我。”
才說完,月牙兒的後腦勺便挨了一下。
她捂著腦袋,委屈巴巴地看著月糧,說:“爹爹,你打我,你竟然為了他打我?!”
“我不活了——”
“不活了——”
“如今,連爹爹都不喜歡我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叫著、喊著,月牙兒掙紮著想要下地,但月糧牢牢抱住了她。
歎了口氣,月糧耐著性子哄道:“是爹爹錯了,是爹爹不對,爹爹跟月牙兒道歉。”
月牙兒壓下嘴角,矜持地推開月糧的臉:“不接受,我不接受爹爹的道歉!”
在幾人吵鬨不休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不遠處跑過。
看熱鬨的尚千,餘光閃過一片衣角。
等他尋著望過去,那處空蕩蕩,沒有人,唯有地上放著幾顆石子。
撿起剛砸了自己的石子,尚千將兩者放在一塊比較,除大小形狀外,幾乎無差。
稍稍一想,尚千便知是怎麼一回事。
攥緊石子,尚千低聲道:“壞小孩!”
瞧見尚千離去,月牙兒嚷嚷道:“你去哪?”
月糧鬆開月牙兒,月牙兒沒未站穩,便慌慌張張地追上尚千的腳步。
“你等等我,等等我。”
月牙兒提起衣擺:“你……你不想吃我的獅子頭了嗎?”
“哥哥,你等等我呀!”
最終,月牙兒還是沒能跟上尚千的腳步。
她跌坐在地,抱手氣呼呼道:“壞哥哥,再也不理你了!”
感覺渾身不適的月牙兒,坐著不對、站著也不對。
氣極了,月牙兒對著尚千離開的方向,握拳威脅道:“你最好死得遠遠的,讓我一輩子都找不到你,否則,我非打得你直叫姑奶奶。”
此刻的月牙兒,殊不知兒時的氣話,在多年後的某日,竟會成了真。
“什麼人!”
巡邏的士兵猛地回頭:“出來!”
另一名士兵環顧一圈,見沒什麼異常後,拍了拍已經拔出利劍的士兵:“哪有什麼人,大驚小怪。”
將長劍強行按回劍鞘,他勾住尚未能完全放鬆警惕的士兵的肩:“走了,早點逛完,早點用飯,聽說今日有好菜,可彆去晚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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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可是,快走快走,你不想吃肉,我還想吃肉呢。”邊說,士兵們邊勾肩搭背地繼續往前巡邏。
而他們身後的營帳,在他們前腳離開,後腳就鑽出了一個渾身泥土、頭發雜亂的‘邋遢’小孩。
這‘邋遢’小孩,便就是溜出營帳,準備偷偷逃跑的言璟。
不顧地上的碎石塊硌腳,言璟悶著頭,光腳一個勁地跑。
跑了許久,言璟再次回到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