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何其白將手中利劍插入土,單膝跪地道:“是奴疏忽,讓他們尋了空。”
言璟看著地上跪著的何其白,輕笑未語。
直到何其白聞聲抬首,隻見麵前的言璟朝他伸出手,緩緩道:“其白哥哥,擦擦臉吧。”
何其白再次看向言璟的手心,這次,他看到了一塊白淨無瑕的帕子。
沾滿鮮血的雙手接過雪白的帕子,何其白低聲謝道:“多謝殿下。”
言璟再次揚起笑顏:“其白哥哥,快起吧。”
說著,言璟親手扶起何其白:“孤與其白哥哥相伴多年,我們二人之間早已不是主仆。”
“於孤而言,其白哥哥是摯友,亦是至親。”
對上言璟閃爍著水光的雙眸,何其白無力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握拳。
他頓了片刻,同樣笑著說:“殿下於奴而言,也是旁人不能比的……家人。”
言璟臉上的笑容更甚,他拿過何其白攥在手裡的帕子:“其白哥哥,你臟了。”
說完,言璟衝何其白挑了挑眉頭。
言璟踮起腳,抬手為何其白一點一點擦乾淨臉上的汙血:“其白哥哥彆著急,時間長了,這臟東西有點難擦。”
垂眼看著言璟認真的神情,何其白不禁露出了雖淡卻濃的眷戀。
過了一會兒,何其白不知為何突然抬眼看向言璟的身後。
頓時,一道冷光閃進何其白的眼睛。
何其白臉色突變,一把奪過言璟的帕子:“殿下,奴自己來。”
緩緩將手指卷進空空的手心,言璟飛快地眨了眨眼,莫名對何其白說道:“其白哥哥,對不起。”
“是孤……”
很快,言璟紅了眼眶:“是孤,讓你走了這條不歸路。”
何其白拔出已經沒入地麵大半的佩劍,不容拒絕地強塞進言璟手裡:“殿下,奴不悔。”
等言璟的眼睛裡隻剩何其白的時候,他繼續重複道:“奴不悔。”
聞言,言璟破涕而笑:“好啊,不悔就好。”
低頭輕輕撫摸著何其白的佩劍,言璟重重地歎了口氣,故作輕鬆道:“我放你走。”
“何其白,你自由了。”
“今後,你與我再無任何瓜葛。”
在何其白彎下腰的瞬間,幾顆無色水珠悄然滴落:“多謝殿下。”
緊接著,言璟像是賭氣,放起了狠話:“若日後遇見,孤不會因舊日情分對你高抬貴手,你也不必對孤刻意手下留情。”
言璟一直以為,何其白隻會是言璟的何其白。
直至今夜、直至此刻,言璟方才看見了,那些屬於何其白自己的月光與清夢。
既如此,他言璟又何必將這樣‘兩麵三刀’的人強行留下,於自己、於何其白,都是百害無益處。
可縱然親眼目睹了何其白的不堪,但曾經,言璟的的確確地感受過流螢短暫的星光與溫暖。
故而,言璟對何其白突如其來的背叛,是提不起恨的。
他唯有對自己沒有能力將何其白留下,唯有對自己的有心無力空恨。
兩人擦肩而過,何其白停在言璟的身後。
看著黑暗中的鋒芒,何其白幾乎是下意識地壓低聲音:“深夜路黑,殿下多加小心。”
言璟猛地轉身,咬牙道:“就算是死,孤也不用你管!”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