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皓剛從懷裡拿出一張疊了又疊的通緝令,眨眼間,他的衣袖裡又掉出了另一張通緝令。
通緝令落地的瞬間,言皓偷偷看了一眼言璟。
見其麵色不佳,言皓趕忙彎腰將通緝令撿起,有些心虛地咳嗽了兩聲:“我將它們取來,並非是為了上麵的賞金,也不是想與太子殿下邀功,而是想告訴殿下,如今的虔川,殿下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
“早在太子殿下尚未奉旨出兵北疆前,池清昭便早早備好了殿下的賞金,隻待殿下陣前出錯,叫她抓住馬腳,就可一不做二不休地將所謂的太子從太子之位上拉下台,踩得永世不能翻身。”
在言皓說話間,言璟從他手中看似隨意地拿過其中一張通緝令。
看著手裡僅剩一張的通緝令,言皓的呼吸停了片刻,連帶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十分僵硬:“太子殿下……”
待言璟細細看完通緝令上麵的字跡,氣定神閒道:“若是孤的眼睛沒瞎,這張通緝令應是皇叔所為吧?”
不等言皓開口狡辯,言璟繼續說道:“這上麵,還蓋著皇叔的私印呢。”
言璟之所以能認出言皓的私印,全因篆刻私印之人,昔日閒來無事時,曾手把手地教過言璟臨摹自己的字跡。
雖說時至今日,言璟依舊寫不出他的一半風采,但卻對他的一筆一劃熟記於心。
言皓先是一笑,隨即他抬手抓住言璟攥在手裡的通緝令的一角,說道:“我可是太子殿下的皇叔啊。”
不曾想,言皓從前一直嗤之以鼻的輩分會成為今日他為求一份安穩的加注籌碼。
“皇叔?”言璟將通緝令對邊扯開,“孤尚未見過,誰家的好叔叔會對自家的侄兒下死手。”
“回去吧,皇叔。”
“這是孤最後一次喚你皇叔,今後再見,你與孤便是刀刃相對的仇敵。”
言璟把通緝令丟到言皓腳邊,背過身:“孤心眼小,斷沒有因為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能輕易原諒了害孤及身邊人幾度陷入險境之人的氣度。”
“況且。”言璟微微側頭,回眸道,“你言皓在孤這裡,沒有誠信可言。”
“若不是逼不得已有求於孤,早在你進門前,孤就已經是具不會透氣的屍體了。”
言璟拿下高堂上的牌位,用衣袖仔細擦拭上麵幾乎沒有的灰塵:“孤很是好奇,究竟是何事,亦或是何人,能讓你言皓無能無力至此,甚至求到了孤的頭上。”
日子久了,牌位上的刻字已經開始褪色了。
即便是言璟儘量放輕、放緩手中動作,還是擦下了不少金粉。
浮空撫摸著牌位上的‘白’字,言璟接著說:“不會就是你的小白吧?”
此時屋內的氣氛,仿佛隻要言皓說出一個‘是’字,那圍繞在言璟身側無法目測觸摸的寒氣,便會立即化作一把把鋒利的飛刀,一刀一刀淩遲言皓的身心,叫他痛不欲生,求生不得安穩,求死無處尋門。
正當言璟以為,言皓不會回答時,牌位剛放下,言皓的聲音在安靜中響起,又悶又重:“世間沒有人比我更愛小白,也沒人傷他比我更深。”
“我如今種種,隻為了遂他願。”
“他曾說過,他一生漂泊不定,最大的願景是能有獨屬於他的,一個安穩,為他遮風擋雨的容身之所,小小的、破破的也沒關係。”
早早歸家的小白,捧著涼透了的藥碗,盯著某處出神。
其身後的侍女,時不時探頭望向門外,不論是神色動作,還是說話語氣,無一不透露著萬分焦急:“公子,奴求求公子了,你快些喝吧,要是等殿下回來,知曉了公子沒能按時喝藥,殿下該生氣了。”
小白回過神,放下藥碗:“藥涼了,他還沒有回來。”
生怕因誤了湯藥的時辰,而再次受罰的侍女,此時此刻,滿心滿眼隻有喝藥,根本沒有注意除了湯藥以外,小白還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