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誌說道:“自陛下推行新政以來,小民一直心懷敬意,時刻配合官府推行所有新政。該賣的田都賣了,絕不敢高價賣。該出的錢也都出,開水渠、修路,配合官府貸款開商社、造船,鹽引法推出後,小民第一時間配合,現在陛下缺糧食,小民也願意拿出所有糧食來。”
高成誌的語氣充滿了悲涼,看上去就像一個被辜負的賢者。
“你這樣說,朕都快生出一絲愧疚了。”李彥笑了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高成誌是我大夏棟梁之材。”
“小民並非什麼棟梁之材,小民隻是一個運氣好,站在陛下推行的新政帶來的諸多紅利下的一個老頭子而已,在陛下眼中,與芸芸眾生一樣。陛下是千古難遇的聖主,招攬四方賢才,有一統天下之心,實乃萬民之幸。”
“你今日就算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將朕誇到天上去,朕也要殺你。”
李彥站在那裡,語氣不帶任何感情,無悲無喜。
他知道高成誌這種人的手段。
這種人是好話說儘,壞事做絕。
總是給人誇讚,戴高帽子,但該拿的不會少,不該拿的他也全部拿走。
“朕是一個很講契約的人,你知道什麼是契約吧?”李彥轉身看著韓尹,問韓尹道。
“臣知道。”
“那你說說,朕說的契約是什麼?”
韓尹說道:“就是承諾,守信。”
“這種東西也配叫契約?”李彥冷笑道,“這種東西不過是一方訛詐另一方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你們幾人重過承諾,守過信用?”
承諾和守信,在複雜的成年人世界,是童話般的存在。
人類歌頌它。
但正是因為它萬裡無一,所以人們才歌頌他。
一個成熟的男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去相信承諾和守信,不就是去相信童話裡的王子一定會遇到溫柔、賢惠的公主嗎?
“朕來告訴你什麼是契約。”李彥說道,“雙方就某件事達成一致,各自賦予權力,並各自承擔責任。若其中一方想要退出,是完全可以的,但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這就是契約!”
不能退出的契約,那就是邪教!
你稍微一提退出,就有一大堆人來對你進行道德綁架的,一律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厲鬼。
“契約不是守信,而是權力、責任和義務規定清楚。”李彥說道,“朕賦予了你太守的權力,你是不是應該承擔太守的責任!”
韓尹沉默。
“是不是!”
“是!”
“太守的責任什麼?”
“是治理一方,使百姓安居樂業。”
“朕推行了新政,給了所有人能夠做生意賺錢的機會,這些人是不是要遵守朕頒布的商業法?”
李彥轉身盯著高成誌。
高成誌沉默。
“是不是?”
高成誌還是沉默。
“又想賺錢,又不願意遵守朕的規則,就你聰明!就你什麼都知道!”李彥目光如劍一樣釘在高成誌身上。
“你所掌握的那些城府、手段,無非就是欺軟怕硬,就是仗著權力和資源鑽一切能鑽的空子,賺一切可以賺的利益,甩掉所有應該承擔的責任!你還有臉在朕麵前提你配合了朕的新政!朕的新政需要你配合才能推行?”
“小民不知到底哪裡做錯了,但陛下天眼聖心,一定不會錯,小民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