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越的強迫下,晉軍再一次發起進攻。
雲羅鐵騎悍不畏死,如鋒利的長錐不斷鑿夏軍的方陣。
每往前進一寸,都血肉橫飛,崩塌的戰馬,破碎的鐵甲在鋼鐵與人肉組成的洪流中無序地翻滾、攪動。
仿佛一個巨大的磨盤,正在將裡麵的每一個鮮活的人絞殺。
而側翼那些箭雨,映照著秋陽,閃爍出無數冰冷的精光,發出刺耳的長嘯,撲向夏軍的側翼。
不知過了多久,中軍重騎的強行開陣,在越堆越高的屍體堆中失敗。
這個時候,無論林越如何下達命令,晉軍都不再衝鋒。
甚至連側翼的輕騎兵,也已經徹底混亂,連最基礎的襲擾都不再執行。
“看到了嗎!”李彥指著前麵的晉軍說道。
他旁邊除了站著劉文靜,還站了一個少年,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身形修長,皮膚古銅色,麵目俊朗堅毅,眼神明亮。
“陛下,看到了!”
“你得出了什麼結論?”
“統帥的命令是一定限製的!”少年說道。
“如何說?”
“統帥臨陣對決,最重要的是造勢,若強行破局,起初部將還會收到軍令的威懾,帶兵死戰!但是,一旦時間拖長,軍心疲憊,陣型鬆散,人心浮動,統帥威信將遭受致命打擊了,他的命令將不再能調動除自己親信以外的任何大軍!”
“好!說得好!”李彥看著眼前這少年郎,非常滿意。
沈彬是個做買賣的,他怎麼會有一個打仗天賦這麼高的外甥?
哦,對!
這不是親外甥!
但不可否認,衛子陵絕對是一個天賦型將領。
“若是你,如何指揮這一仗?”李彥繼續問道。
“若是我,會先用八千騎兵將秦川城團團圍住,並不進攻,切斷一切外界聯絡,再以剩餘兩千精銳,襲擾夏軍。”
“嗬嗬,子陵,你還是太年輕!”劉文靜插話道,“秦川城的供給,有一般是走水路,從渭河進入各個水渠,在城內渡口卸貨,無法阻攔的。”
“斷掉一半,足以讓城中糧價暴漲,民生受到影響。”衛子陵看著劉文靜,很認真地說道。
“這……”劉文靜愣了一下,沒想到衛子陵居然還能說出這話來。
劉文靜強作鎮定笑道:“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現在禁軍在城外,你圍不了多久。”
“輪流襲擾,不斷襲擾。”衛子陵說道。
“我軍也有足夠騎兵。”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衛子陵說道,“騎兵的優點是長途奔襲,需要大量的空間來伸展!”
李彥又點頭,說道:“那你覺得晉軍主帥為何會犯這種錯誤?”
衛子陵說道:“晉軍主帥認為自己騎兵多,並且是長途奔襲,來的快,且猛,認為我們沒有做好準備。”
“有道理,但這還不算魏軍主帥做這個決定的根本原因。”
“請陛下明示。”
“絕大多數人在做事的時候,隻能看到具象化的目標。”李彥說道。
“具象化的目標?”衛子陵思索起來。
“就是他們能看到一個具體的目標或者敵人,注意力和精力很容易被吸引,然後在這個具體的目標上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最後深陷其中。”
李彥前世也是做過投資的。
投資和投機的區彆就在這裡。
短線投機,需要快速做決策,但短線投機的波動性非常大,短時間內人掌握的信息也非常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