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一份報告,說道:“第一件事,辦公室一直沒個寫文章的,我找了一個年輕人,但卻在秦水衛生局工作,我想調進來。周林同誌說,上次關了門,所以……”
孟部長手一伸,我把報告遞了過去。
他掃了幾眼,提筆在上麵飛快地寫了幾個字,退給我。
隻見上麵寫道:“同意調入,請編委辦執行。”幾個大字。
我猶猶豫豫地問道:“不要請其他領導批示了?”
孟部長批評我:
“你有時候就膽子大,進去不久就不聽周林的話。有時候就膽子小。書記市長說要為招商開綠燈。進個辦事員都要三四個人批。這不是要過四個紅燈嗎?我給編辦肖主任打個電話。”
說罷,他就提起話筒就打電話,說道:“肖主任,開發區要進個人,我批了,請給他們辦好。一切為招商引資讓路。”
說完,他把話筒一掛。
我的個爺爺。原來孟部長不止是四麵玲瓏,有時是殺伐果斷。
我說:“太謝謝您了。這樣就免得我到處找他們了,今天這個開會,明天那個出差。一個報告批下來就要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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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部長說:“你啊,要跟我一樣,平時要有記日記的習慣。領導講話,有些是當場記下來,有時是事後補記。每次向領導彙報,我都打開本子,說某月某日,您是怎麼講的。他就不好否認了吧?
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幾個人向書記市長彙報時,你也在場。周市長說,要給開發區在人、財、物上大開方便之門。方便就是隻要穿過一扇門,你還要穿過四扇門,那叫方便嗎?”
“我慚愧,真的慚愧。以前也寫日記,後來事情一多,就沒有堅持下來。”
孟部長笑道:“你記日記肯定跟魯迅一樣,今天上午見某某,談一刻鐘,下午又見某某,談工作,晚上去某酒店,接待老家來客……是不是諸如此類的日記?”
我被他說得臉更加紅了,好像他看了我曾經的日記一樣。
孟部長說:“那叫自戀日記。”
“自戀日記?”
“對啊。我年輕時也學魯迅,每天記日記,記得很簡略,以為今後會成為一個傳世人物,日記會流傳於世。努力了半輩子,還是個普通人,所以,我果斷改為工作日記。”
我忍不住笑了:“您有一雙透視眼。我開始也想學魯迅,現在越來越感覺到,隻有向您學習,工作才有進步。”
談完了進人。我提出了下一個請求,請他到開發區去開一次全體乾部會。
他問:“你要我講什麼?”
“您就講要精簡人員。對那些不懂市場經濟的人,辦事拖遝的人,思想保守的人,要適量轉行,調離。這樣就會形成一種高壓勢態。”
孟市長笑笑:“你還是多去讀點《三國演義》吧。”
這句話把我說懵了。
我望著他。
他說:“每次大將出征,都要斬個人頭。為什麼?不立點威,誰聽他的?你請我去講,有什麼作用?你應該提供事實,我到了那兒,先處分個人。以後講話才有人聽。”
我馬上反應過來:“感謝部長點撥。上次那個招商科長,一問三不知。他是周書記的……我想一定要動一動。”
孟部長反問:“你怎麼動?”
我說:“馬上製訂紀律,上班下班必須按時簽到,那個女的上班無所謂。反正她是科長,無人能管。”
孟部長點點頭。說道:“先要以弱相示,抓住事實,然後我才去開會。”
我點點頭。
接下來,他就教了我一番策略。
從孟部長辦公室走出來,上了車,我對舒展說:“送我回家。”
回到家,我就拿出一張宣紙,畫了一隻老虎。
什麼話也沒寫,等紙乾了之後,準備貼到書房,警示自己。
這時,外麵門響,雨晴進來了,望著我畫的【虎】,問道:“大畫家,有人向你求畫了?”
我搖搖頭。
她左看右看,問道:“單獨畫隻虎是什麼意思?”
我說:“老虎的特征是先悄悄接近獵物,借助獵物附近的山坡,草叢,先隱蔽下來,然後,突然發起攻擊。”
她望著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哈哈大笑:“有時候,我可以突然從後背麵抱住你,然後吃掉你。”
她瞟著我說:“越來越流氓。”
我說:“這不叫流氓,這叫智慧。”
她說:“即使是智慧,也是流氓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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