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對新來的組織部長莫鋒不了解。
當時的想法,讓財政廳放一個乾部到蒙達,在經費爭取上更加方便。
財政廳很願意。但是,選誰來,我們地委沒有自主權了。
因為我們也不了解廳裡的乾部情況。再說,可以解決一個乾部的遷升,廳裡當然要死死抓住這個權。他們說選誰就是誰。
不過,有一個好處是,這個人,一定是金廳長賞識的。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有利於我們向財政廳要錢。
莫鋒來了。按組織分工,我是管黨群的副書記,他一定要來拜訪我。
第四天,他沒來。
第五天,他也沒來。
我也不急。反正我不會先找他,如果他懂規則,就要主動來找我。
按江湖上的說法,這叫拜碼頭。
按組織原則,這叫下級向上級報到。
雖說同是副廳級,但副書記的地位就是比一般地委委員高一等。
隆書記、金專員可以主動找莫鋒談話。他們是地方主官,要對新來的下屬進行工作談話。
但我不能主動找莫鋒談話。我不是一二把手。
我在等待著他上門。
直到下周一,莫鋒才主動來我辦公室。
我把萬舟、舒展都叫過來,介紹他們認識。舒展泡茶,端給莫部長之後,把門關上。
莫鋒說:“書記對不起,報了到,先召集部裡的同誌開個會,大家互相認識一下。然後到隆書記、金專員那兒拜訪。
本來想到您這兒來彙報一下思想,但廳裡有點事要我趕回去,所以來得遲了一點,請書記原諒。”
我問:”廳裡有什麼事呢?”
他笑笑:“就是金廳長家裡有點事,我跟隆書記請了個假,回去了一趟。”
我心裡有底了,一定是私事,也不多問。而是笑道:
“隨意一點,我們是同事,不叫拜訪就叫串門。到我辦公室坐坐,談談工作。到我宿舍裡坐坐,談談生活,都行。反正我也是單身漢,一個人在這邊。”
他點點頭,笑道:“請書記多教教我,以前的工作比較單純,我隻換了兩個處室。開始在機關黨委辦公室,後來在預算處。沒有搞過地方工作。”
既然他說要我多教教他,我也要給他立立規矩。讓他懂得,不要做第二個雷正聲。
我喝了一口茶,笑道:
“首先是歡迎你來蒙達工作,擔任組織部長。不過,我們兩人有一部分工作是重疊的。你做組織工作,我分管組織工作。
但是,這項工作也是最容易導致一個人腐敗的。”
他吃了一驚,想不到我一開口就跟他說這種話,隻好笑笑。
我說:“我是說真的,因為單位黨政一把手,基本上由書記、專員把關。由他們決定。但是單位的一般副職,我和你有很大的決定權。”
我說話的時候,專門把【我與你】連在一起說,以示我不是針對他一個人說的,而是我們要共同麵對,共同注意的。
他點點頭。
我繼續說道:“有權就有人巴結。有人請你吃飯,有人請你跳舞,有人請你洗足。甚至有人送女人給你……我就不說透了。
隻要不注意,那麼,你和我的日子就會過得很逍遙。所以,你來了,還是要學會拒絕。隻要你有某種愛好,馬上就有一大批人投其所好。”
他點頭道:“書記指教得對。財政廳也是一樣,特彆是我在預算處,天天有人請我吃飯、洗足、唱歌。我儘量不去。”
我點點頭:“能潔身自好,我就放心了。不過,僅僅潔身自好,也當不好組織部長,一定要學會識人,用人。
你原來在財政廳,聽到的全是好話,看到的全是笑臉。在基層不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些人當麵是人,背後是鬼。
所以,你以後有什麼情況,特彆是人事問題,可以先問問我,畢竟我情況熟一點。”
這是我給他敲的第一道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