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9月30日,上午,所有的地委委員開會。
隆書記說:“今天下午就開始放假,有幾件事跟大家說一說。明後兩天,本來是春林同誌值班,但他臨時有點事,向我請了假。
我呢,也是一個月前就定好,十月一號,二號要回老家打一轉。所以下午得回去。隻好又把郝書記調回來。一號,二號由郝書記值班。其他同誌就按原來的值班安排,準時來值日。
這是第一件事。
其次,節假日值班,重大事項一律向我彙報。這是省裡規定的,一律向一把手彙報。我手機24小時開著。你能夠處理,你處理,不能夠處理,必須立即報告。
第三,值班就要真值,不能在自己宿舍,必須坐到辦公室。我要地委督查室巡回督查。
就這麼三條。其他同誌有什麼意見嗎?”
我說:“這樣吧,開完這個會,其他的領導同誌都回去吧。大家都待在這兒也沒事。地直,縣一級都安排了人員值班。有情況,我再向書記彙報。”
隆書記也不好表態可以。隻說:“那就散會。”
大家站起來,紛紛往外走。
誰也沒有注意到金專員缺席會議的真正原因,以為他真的有什麼事。
這個平時熱鬨的機關,散會後,就像退潮一樣,人們陸陸續續地回家,隻見各種車輛在調動,然後就一輛一輛地開出了機關。
這些人,大都是家在外地的領導。
下午三點,我到辦公室時,整棟樓變得格外安靜。
連乾部們也大多沒來上班了。
大家之所以沒來上班,一是天高皇帝遠,反正省裡也沒人來檢查。二是好多領導也沒來了,乾部們坐在辦公室乾什麼?
我還是按時到崗。舒展給我泡了一杯茶後,也安安靜靜地坐在外間,至於萬舟,我乾脆給他放了假。
當然,也沒有電話打來。打來電話就不是好事。
政府機關,一般的公事都是打固定電話。
電話是兩個層次,放假期間,所有的電話都是打給兩辦——地委辦和行署辦。值班人員如果覺得他們可以答複的,就直接答複。
如果拿不定主意的,就向他們的值班領導彙報。
值班領導再拿不定主意的,再向我彙報。
我看了看安排表,地委辦由孫副秘書長值班,行署辦由李副主任值班。
反正,隻有這兩個人打我電話,我才有事。
坐了一個小時,電話機很安靜。當然,安靜是最好的狀態。
人人要過國慶,有什麼鳥事呢?沒有。
個個都在回家的路上,估計晚上,他們才真有鳥事。
這時,外麵刮起了風,我坐在那兒讀書,舒展進來加茶水。
其實,他完全可以在宿舍裡休息。一是怕我突然要用車。二是怕我孤單,陪著我坐坐。
他邊加茶水邊說道:“刮這麼大的風,隻怕晚上會下雨。”
我點點頭,喝了一口茶,也不看書了,本想和舒展聊聊天,可心裡有事,也不想聊。
等他出去後,我竟然無聊地打了一張紙,在紙上寫字。
聽到舒展說夜裡有雨。我就在紙上寫下:“夜來風雨聲。”
可半天沒有寫下一句。想了一陣,寫下:“秋來也無花。”
意思是花落知多少,是春天的事。
過一會兒,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一看,竟然是隆書記。
我馬上接通。
隆書記說:“你一個人?”
“對。”我邊說邊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他說:“事情很怪,我現在已經到家,但省紀委的同誌打電話給我,說他們連夜要搜查春林同誌的辦公室。”
“啊?”
“我向他們報告,我已回到家裡。他們說沒關係,問在家值班的領導是誰。他們說,隻要有領導在家就行。我問具體情況,他們不說。
所以,他們會直接跟你聯係,你負責接待他們。他們要怎麼做,你就配合他們。拜托你了。”
我說:“您放心。這邊的情況,我及時向您報告。”
接完這個電話,我也莫名其妙。
他們要搜查金專員的辦公室。說明金專員一定有問題。在辦公室藏有什麼東西。
一會兒,我又想,應該不會吧。
行署辦公室,特彆是專員、副專員辦公的那一層,一般人進不去。但是對於膽大包天的小偷來說,他們就會專門盯著那些地方。
地區不像省委常委樓,有專門的武警站崗,除了樓下有個傳達室外,沒有崗位。而且那個傳達室僅僅是分發報紙雜誌,搞搞衛生而已。
至於人員出進,他也不太管。因為除了乾部外,老百姓是不敢跑到那樓上去的。
儘管如此,但金專員應該不會把貴重東西放在辦公室。他有這麼大的膽子,不怕丟?
正在想著,我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