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司南已經緩過勁來,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臉上恢複了平靜,她看了一眼司敬航,又看向久美子,開口道:“爸,不用了。以後就讓小航叫久美子‘老師’吧。”
她頓了頓,找了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久美子編程那麼厲害,以後正好可以多教教小航。叫老師更合適,也顯得尊重。”她心裡想的卻是,萬一哪天在南宮適麵前說漏嘴,引起他的懷疑。
司敬航很聽話,立刻對著久美子重新叫了一聲:“久美子老師。”
久美子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司南的用意,心裡歎了口氣,麵上卻揚起燦爛的笑容,應道:“哎!真乖!以後跟著老師好好學啊!”仿佛剛才的尷尬從未發生過。
餐桌上的氣氛重新變得融洽起來,隻是在那份溫馨之下,湧動著一絲隻有當事人才能體會的複雜心緒。
司南低頭吃著翻沙芋頭,那甜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卻似乎怎麼也甜不進心裡去。
南宮適那雙深沉的眼眸,久美子無意間的話語,像細小的針,輕輕紮在她心口最柔軟的地方。
晚上,久美子告辭回了酒店,秦音收拾完廚房也先去休息了。司敬航早已睡著了。
司南洗漱完,正準備在司樾的房間裡躺下,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喃喃,睡了嗎?”是司恒的聲音。
“爸爸,還沒呢,進來吧。”司南坐起身。
司恒推門進來,手裡端著兩杯溫牛奶。他將一杯遞給司南,自己則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這是他們父女以前的習慣。
溫暖的燈光下,他灰白的頭發顯得格外刺眼,但看著女兒的眼神卻充滿了溫和與洞察。
“晚上……沒什麼事吧?”司恒斟酌著開口,聲音低沉而溫暖,“下午南宮適過來,看你那反應……爸還是第一次見我女兒這麼……犀利。”他語氣裡沒有責備,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和擔憂。
司南捧著溫熱的牛奶杯,氤氳的熱氣稍稍模糊了她的視線。在父親麵前,她所有堅硬的偽裝都慢慢軟化、剝落。
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爸爸……我跟他……早在六年前就認識了。”
司恒微微一怔,眼中閃過驚訝:“六年前?這麼早?”那時她才到國一年多吧?
“嗯。”司南點點頭,“在美墨邊境,當時我中了一些毒,是他救了我。雖然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當時的樣子,好像就刻進我腦子裡了一樣。”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遙遠而朦朧的情感。
“後來,我在聖彼得堡上學,認識了南宮遙,沒想到他竟然是遙遙的哥哥,我們又遇上了。有一次,我和遙遙去莫斯科看久美子的比賽,就是那次莫斯科奧林匹克體育館爆炸事件。當時,他又救了我。替我擋開劈過來的座椅,他也因此受傷……”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帶著少女般的羞澀和坦誠,“後來……我們就戀愛了。爸爸,對不起,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她抬起眼,眼圈有些發紅,“後來,我在伊斯坦布爾遇到一點麻煩,他也不顧一切過去找我。有一次,我們一起去摩爾曼斯克遊玩,我知道,他當時想向我求婚,隻是我想等回國後。其實我……曾經有想過要嫁給他。”
司恒心中難受,同時百感交集,他沒有想到女兒在外麵遇到那麼多危險,更沒想到南宮適和她兩人竟然這樣宿命般的交集。既有女兒終於願意向他敞開心扉,也有對她那段獨自承受的情感的疼惜。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語氣充滿了包容和理解:“傻孩子,這有什麼對不起的。南宮適那個年輕人,爸爸跟他交流過,他確實非常優秀,你會被他吸引,再正常不過。”他話鋒一轉,帶著父親獨有的驕傲,“但是,我們喃喃更優秀,能得到你的愛,是他的福氣。”
司南被父親的話逗得破涕為笑,但笑容很快又染上了一層苦澀。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傾訴,語氣變得冷靜而清晰:“但是爸爸,您知道嗎?越是這樣優秀的人,其實內心越是果決,目標越是明確。他們不會被紛雜的情緒和外物所困擾,這點我做不到,但他做到了。”
“我相信他現在可能還愛著我,對於他這樣理科出身、習慣於解決難題的人來說,或許我的“失蹤”和“失憶”,反而像一道更有挑戰性的難題,會激起他更大的興趣和鑽研欲。”她剖析著南宮適的心理,帶著一絲自嘲,“但是,如果他不愛了,或者認為不值得了,他也會像那次跟我提分手時那樣,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甚至……冷酷無情。”
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痛楚:“那一次分手,我差點沒了半條命……那種感覺,太痛了。爸爸,我不敢,也不想再嘗試一次了。我現在隻想守著您,守著這個家,安安穩穩的。”
司恒靜靜地聽著,心中了然。他知道女兒的性格,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純粹而決絕,這點像極了她的母親韓熙玥。她不是不愛了,而是害怕再次受到同等的傷害,那種毀滅性的打擊她承受不起第二次。他理解她的恐懼,也心疼她的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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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轉移了話題,帶著一絲父親的關切:“那……馬修呢?爸爸看得出來,這麼多年,他對你的心意,一直都沒變過。”
司南聽到馬修的名字,立刻搖了搖頭,語氣變得輕鬆而肯定:“哎呀,爸爸!我跟馬修,從一開始就說好了,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樣,您可彆亂點鴛鴦譜啦。”
司恒看著女兒提到馬修時截然不同的放鬆神態,知道她說的是實話,無奈地笑了笑:“好吧好吧。爸爸隻是希望,我的女兒能真正擁有幸福安穩的生活。”
“爸爸,”司南放下牛奶杯,主動握住父親的手,眼神堅定而溫暖,“我現在就很幸福了。能再見到您,挺好的,小航也回到了身邊,還有伊莎貝拉……”她忽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成功地將話題帶跑。
“對了爸爸!等過段時間情況穩定了,我就去把伊莎貝拉接回來!她可期待見到外公呢!您可是曆史係教授,學問那麼好,得提前給您的外孫女想個好聽又有意義的中文名字呀!”
司恒果然被這個話題吸引,臉上露出了慈祥而期待的笑容:“伊莎貝拉……是個好名字。中文名字可得好好想想,要寓意美好,又要順口……”父女倆就著這個話題,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之前那些沉重的情感暫時被擱置一旁。
窗外的南城夜色溫柔,房間內的燈光溫暖。這一夜的坦誠交談,並未解決所有問題,卻讓父女倆的心貼得更近。
次日一早,司南正準備出門,去購買一些東西。昨晚跟爸爸約好,今天回海城看望爺爺。
她才打開門,一位意料之中卻又情感複雜的方可便立到門口。他同樣是迫不及待地來了。看著司南,眼神裡同樣有失而複得的激動,但更多的是深切的愧疚。
“陳叔叔……”司南主動叫他。
陳冠宇既激動又,她這聲陳叔叔,說明她並沒有失憶。“誒誒誒,小南,你好嗎?”
司南道:“您這是找我爸,還是找……”
“你!”陳冠宇毫不猶豫地答,“你有時間嗎?陪……陪陳叔叔去南城大學走走?”
司南看著眼前這位身居高位的生父,他眼中的急切和脆弱無法掩飾。她沉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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